第 7 章(第3页)
我翻个身面对墙壁。
喻舟晚沉默不语,等我再次转头看向过去,她又一次背对着我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我屏住呼吸,慢慢地抬起一只手搭在她腰际,隔着窗帘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灯光,让影子的暗部更深,亮部模糊到聊胜于无。
喻舟晚的身体一颤,而我趁着她犹豫的这片刻,收紧了手臂的束缚,让它陷在皮肤和皮肤之间紧密无隙的网里。
她呼吸的声音顿时变得清晰起来,试图在这张床上划清两人之间的界限。
我将脸贴在她的后肩上,唇下是贴身的单薄睡衣与糅合香气的发丝。
喻舟晚将手扣在我的手腕上,另一只手拽着我的手指,像撕开一块干涸的胶块那样迫切地想要把它们甩开。
“喻可意!”她的焦躁和死寂如水的夜晚如此不协调,“松开!”
她拼命隐藏心事时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如此招人讨厌,失态抓狂的样子——似乎是被困在陷阱里的猎物,不断反抗的动作让人心生怜悯,但更加想对她施加蹂躏,看看她拼尽全力的挣扎。
“喻舟晚。”
趁她撑着手坐在那儿不动,我的双手已然在她的腰腹扣上了一条完整的绳索,牢牢地将她圈在原地,且收得越来越紧。
我看不见她如何诠释惊慌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和手臂贴合的柔软腹部呼吸的频率逐渐降低,但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好似缺氧的前兆那版。
“喻舟晚,我知道,你喜欢冯嘉,你和她谈恋爱了,对不对?”
我鼻尖蹭着她后颈的皮肤,有细密的汗水从那里不停地渗出来。
喻舟晚是个及其顾惜形象的人,而此时她跪坐在我的面前,睡裙翻卷到大腿根,她却没来得及收拾。
我倒是很想代劳,亲手体会一下那白皙到露出红色血丝的肌肤到底是什么样的触感,可我最终还是收住了继续挑衅的念头,因为喻舟晚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直,汗水让她身体的温度骤然降下去。
“我知道,你喜欢女人,对吗?”我忍住在她的肩胛骨上咬一口的冲动,仅仅是用脸颊蹭了蹭。
所谓的拥抱更像是一种嘲讽,好比你问其他人说“你是不是喜欢吃糖”,然后在对方点头的瞬间从地上抠出一块涂满泥土和馊泔水的糖块塞到对方嘴里。
我心跳得很快,一切都是瞬息发生的,潜意识的想法支配了手上的动作,我做了幻想中期盼的事,代价是不知道她在恐惧的作用下究竟能发挥出多大力气,因此双手借助身体的重量死死地压住她,她的呼吸里渐渐带上了疼痛的呜咽。
喻舟晚注定会为此感到恶心,甚至讨厌我,因为我在没有任何缓冲余地的前提下扯下了她的面具,让她陷在自己异类取向的羞耻里。
“喻可意,你什么意思?”
我松开喻舟晚,她立刻跳下床躲避,脚跟踩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喻舟晚处处受人追捧,我当然暗地里嫉恨着她,然而在知道她的秘密捏住她的命脉后,那种妒忌忽然变得轻飘飘的,从我看见她赤裸的身体——仅仅是一部分,便开始有另一种东西在暗潮里上浮。
喻舟晚没有跑出去,站在床边,试图继续质问我什么。
我在思绪空白的紧张环节想起来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自从碰到喻瀚洋之后我几乎和“喻可意”这个名字之外的东西剥离开来,我躺在宽敞的床被里时早已忘了老旧民居里彻夜的漏水声,我当然没有忘记杨纯躺在病床上数着生命倒计时的日子,某些昔日残留下来的影子让我出于良心对喻舟晚的愧疚荡然无存。
我盘腿坐着。
喻舟晚意识到自己的应急过度,倏然冷静下来:“我跟冯嘉是闹了矛盾,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确实不太乐意她来,你从哪里听说我是女同性恋的?”
当然是我看见的,我捏着指关节上的皮。
“你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想?”她追问,“别误会,我和她不是情侣。”
她重新坐回到床上,上涨的潮水并没有引起海啸,而是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
“同性恋。”
“哦,”我揉了一把盖住眼帘的发丝,“弹出来的黄色网页广告看到的,你信吗?”
喻舟晚冷静下来,抱着枕头,没反驳说不信。
我想起来喻舟晚那晚摸着脸上通红的痕迹说“我是她唯一相信的人”,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我继承了喻瀚洋外貌也是有好处的,我们父女俩都可以用表面的无毒无害轻而易举哄得别人的信赖,即便有欺骗和冒犯的嫌疑。
喻舟晚熄了灯试图重新入睡,我又一次搂住她的腰,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从放松瞬间变得僵硬,如果把她比作一条砧板上的活鱼,此刻下刀的肉必然是最难嚼无味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