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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破城门亡命天涯(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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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寻思靠坐在冰冷的床沿,双手轻轻覆在隆起的小腹上,指尖能感受到腹中微弱的胎动。这胎动像一根细针,扎醒了他混沌度日的麻木,也让他眼底涌起更深的绝望。绝望蔓延之际,他下意识摸出胸口贴身藏着的青云玉牌——那是师傅临终前给他的遗物,玉质温润,正面刻着青云宗的云纹,背面一直是光滑无物。他摩挲着玉牌,指尖无意间按在背面一处极细微的凹陷上,那是他从未留意过的地方。突然,玉牌微微发烫,背面竟缓缓浮现出暗红色的符文,如同一簇跳动的鬼火,符文流转间,一行行字迹凭空显现:“鬼道者,逆天而行,不依内丹,不仗内力,以魂为引,以器为媒,执念越深,道行越坚。修此道者,需得趁手暗器,引阴煞,聚鬼息,方可破局求生。”

夏寻思瞳孔骤缩,反复摩挲着那些字迹,心脏狂跳不止。丹田尽废、经脉断裂,正统武学之路已彻底断绝,他本以为自己只能坐以待毙,等着被长老们灭口,可这鬼道法门,竟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天不我绝人之道啊!”他喉头哽咽,低头望着小腹,声音轻得像一缕风,“宝宝,相信爹爹,我一定能带你逃出去,到时候咱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自己的日子,再也不用受这些刁难了。”话音落下,他脑海中浮现出师兄师弟们的笑脸,往昔在青云宗一同修炼、嬉笑打闹的场景历历在目,眼眶不禁泛红,“师兄师弟,我好想你们,等我逃出去,一定去找你们。”

求生的信念如星火燎原,夏寻思立刻开始盘算打造暗器。他身陷囹圄,无法获取上好的材料,只能就地取材,且不能惊动看守他的人。思来想去,他觉得扇子最为合适——既可以当作寻常物件随身携带,不易引人怀疑,又能在扇骨、扇面中暗藏玄机,近战远攻皆可。

打定主意后,他开始暗中搜罗材料。白日里,他装作体虚乏力,在院落中缓慢踱步,趁看守不注意,从柴房角落捡回几根坚韧的老竹,那是用来烧火的废料,却足够做扇骨;他又借着晾晒衣物的机会,扯下窗棂上老化的桐油布,撕成细条,当作捆扎扇骨的绳索;夜里,他悄悄用石头打磨床板缝隙里抠出的铁屑,磨成细如牛毛的铁针,又趁伙夫送饭时,偷拿了厨房腌菜用的粗盐和少量陈醋,将铁针浸泡其中,制成简易的淬毒银针;扇面则是用他仅有的一件干净长衫裁剪而成,用烧黑的木炭在上面画了简单的云纹,遮掩扇骨内的机关。

接下来的几日,他趁着夜深人静,在卧室里“乒乒乓乓”地忙活,用石头敲击竹骨定型,用桐油布条将铁屑与竹骨黏合加固,将三根淬毒银针藏进扇骨的暗槽里,按下扇柄末端的机关,银针便能瞬间射出。历经五个深夜的忙碌,一把暗金玄天扇终于制成——扇骨呈暗黄色,泛着铁屑打磨后的冷光,扇面虽显粗糙,却暗藏杀机,握在手中沉甸甸的,既趁手又隐蔽。

兵器就绪,夏寻思便正式开始修炼鬼道。他闭上眼,按照玉牌中传递出的法门凝神静气。以往修炼正统内功,需引天地灵气入丹田,再经经脉运转淬炼内丹,可他丹田早已被废,经脉寸断,稍有内息涌动便如刀割般剧痛。但鬼道法门截然不同,开篇便言“以魂为引,以念为媒,无丹无气,亦可行道”。夏寻思试着放空思绪,将所有意念都集中在“活下去”“保护孩子”这两个念头之上——这是他此刻最强烈的执念,如同黑暗中唯一的星火。

起初,体内并无任何异动,只觉得眉心处的黑雾越来越浓,顺着血管蔓延,所过之处并非剧痛,而是一种奇异的冰冷,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豸在皮肤下游走。他想起玉牌上的注解:“鬼道初阶,需纳阴煞之气,融自身执念,凝为‘鬼息’。”他环顾四周,这间狭小的卧室终年不见阳光,墙角蛛网遍布,床底堆积着发霉的稻草,正是阴煞之气汇聚之地。他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并非吸气,而是按照法门“吐纳魂息”,将空气中游离的阴寒之气尽数吸入肺腑。

那阴煞之气入体,与他体内残存的微弱生机碰撞,瞬间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捂住小腹,生怕惊扰了腹中孩子,硬生生将咳意压了回去,额头上渗出冷汗。他不敢停歇,继续运转法门,引导着阴煞之气顺着玉牌指引的“鬼道经脉”游走——那并非正统的奇经八脉,而是沿着皮肤下的毛细血管,绕开受损的主经脉,在四肢百骸间形成一个个微小的循环。每一次循环,阴煞之气便与他的执念融合一分,渐渐凝聚成一缕极细的黑色气流,这便是鬼息。

修炼鬼道远比他想象的凶险。正统内功讲究循序渐进,鬼道却需以自身魂魄为燃料,执念越烈,鬼息越强,但稍有不慎,便会被阴煞之气反噬,堕入疯魔。修炼到深夜,他只觉得头重脚轻,眼前不断浮现出以往被师兄师弟环绕、在青云山修炼的场景,那些温暖的记忆与此刻的绝境交织,让他的执念愈发强烈,鬼息也随之暴涨,可同时,阴煞之气也开始侵蚀他的神智,耳边响起阵阵鬼哭狼嚎,仿佛有无数怨魂在拉扯他的魂魄。

“宝宝,爹爹在。”他下意识地抚摸着小腹,腹中孩子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异动,轻轻踢了一下,那微弱的触感如同一道暖流,瞬间将他从混沌中拉回清明。他咬了咬牙,将青云玉牌攥得更紧,玉牌散发出淡淡的微光,暂时压制住了躁动的阴煞之气。他按照法门,将凝聚出的第一缕鬼息引入暗金玄天扇中——鬼道兵器需以鬼息温养,方能发挥最大威力。

鬼息顺着指尖流入扇骨,原本冰冷的竹骨骤然泛起一层乌光,扇面上的暗纹仿佛被激活,隐隐有黑色气流流转。他试着挥动扇子,没有内力支撑,却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吸力,周遭的阴煞之气被扇子牵引,化作一道微弱的黑色风刃,悄无声息地射向墙角的蛛网。风刃触及蛛网的瞬间,蛛网并未断裂,而是瞬间化为灰烬,连带着墙角的霉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夏寻思心中一喜,这便是鬼道的威力!无需内力,仅凭鬼息与执念,便能产生如此诡异的杀伤力。他不敢耽搁,继续沉浸在修炼中。接下来的日子,他白天装作虚弱不堪,蜷缩在床榻上,暗中观察着门外的动静,夜晚则趁着万籁俱寂,全力修炼。他将卧室里所有阴寒之地都搜刮殆尽,床底的稻草、墙角的青苔、甚至是窗户缝隙里渗进来的夜露,都被他以法门转化为阴煞之气,融入自身的鬼息。

修炼到第三日,他体内的鬼息已经凝聚成了一缕指节粗细的黑色气流,运转起来愈发顺畅。当他再次将鬼息引入暗金玄天扇时,扇骨内的银针发出轻微的嗡鸣,针尖泛起一层幽蓝的光泽——那是鬼息与银针上的毒素融合后的效果,毒性较之前强了数倍。他试着将鬼息凝聚于指尖,指尖瞬间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黑气,他轻轻触碰床板,木板上立刻留下一个黑色的指印,指印周围的木头迅速腐朽,散发出一股腥臭的气味。

但修炼的凶险也随之加剧。第五夜,他在凝聚鬼息时,因执念过盛,导致阴煞之气反噬,一口黑血从口中喷出,溅落在青云玉牌上。玉牌光芒大作,将他体内暴走的阴煞之气强行压制下去,但他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小腹也传来一阵轻微的坠痛。他连忙停下修炼,平躺下来,双手轻轻抚摸着小腹,低声安慰道:“宝宝别怕,爹爹没事,爹爹一定会保护好你。”

休息了两个时辰,他感觉身体稍稍恢复,便再次起身修炼。这次他收敛了部分执念,不再一味追求速度,而是按照法门,循序渐进地温养鬼息。他发现,鬼道修炼不仅需要执念,更需要极强的心智,需在阴煞之气的侵蚀与执念的拉扯中保持清醒。他将师兄师弟的面容、与他们相处的点滴记忆都藏在心底,每当神智快要模糊时,这些记忆便会成为他的锚点,让他坚守本心。

第七夜,当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户缝隙照进卧室时,夏询思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黑色的流光。他体内的鬼息已经凝聚成一条细长的黑色丝带,在他的“鬼道经脉”中循环往复,运转自如。他拿起暗金玄天扇,轻轻一扇,没有任何声响,却见一道半尺长的黑色风刃凭空出现,悄无声息地划过地面,在坚硬的泥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他再一挥手,扇骨内的三根银针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地钉在对面的墙壁上,针尖没入墙体,只留下三个细小的黑点。

他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以往经脉断裂带来的剧痛减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轻盈感,仿佛身体被鬼息托浮着。他低头看着小腹,眼中满是坚定:“宝宝,爹爹做到了,再过几日,爹爹就带你逃出去。”

此刻的他,虽然还未完全掌控鬼道的高深法门,但已然踏入了鬼道之门,手中的暗金玄天扇在鬼息的温养下,已成了一柄真正的鬼道凶器。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清晰地察觉到门外走廊上的脚步声,甚至能分辨出对方的呼吸节奏——这是鬼道修炼带来的附带能力,“鬼眼通”的初阶表现。

他将暗金玄天扇藏在宽大的衣襟里,扇面折叠起来,如同一块普通的竹牌,不易被人察觉。他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却闪烁着与以往不同的冷冽光芒。青云山的正统内功没能救他,但这被世人唾弃的鬼道,却给了他和孩子一线生机。

师兄师弟,等着我,等我带着孩子逃出去,定会回来找你们。而那些刁难他、囚禁他的人,终将付出代价。

魔域的上空,连日来的压抑被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打破。云层翻涌,金光刺破黑暗,天兵天将的身影如潮水般涌现,兵刃相击的铿锵声、魔兵的嘶吼声、百姓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整个魔域陷入一片混乱。夏寻思趴在卧室的窗棂后,透过缝隙望着远处天空中缠斗的身影,眼底燃起炽热的火焰——这便是他等了许久的机遇。

这些日子,他每日深夜修炼鬼道,体内的鬼息已凝聚成一条手腕粗细的黑色气流,运转起来愈发圆融。暗金玄天扇在鬼息的日夜温养下,扇骨泛着幽冷的乌光,扇内银针的毒性也愈发猛烈,只需针尖划破皮肤,便能让人瞬间麻痹。而支撑他熬过无数痛苦日夜的,除了对孩子的牵挂,便是对沈君淮深入骨髓的恨意。

如今,沈君淮带着魔域的精锐魔兵前去迎击天兵,正是魔域防守最薄弱的时候。夏寻思早已将逃跑路线烂熟于心:从卧室后门溜出,穿过西侧的荒院,那里因常年无人打理,杂草丛生,是看守最松懈的地方;绕过魔兵操练的校场,沿着墙角的排水渠一直往前,便能抵达魔域的西城门;而西城门的守卫今日定然被抽调了大半,剩下的人也必是人心惶惶,正是混出去的好时机。

他将暗金玄天扇藏在衣襟内,用布条将小腹轻轻缠紧,既能保护孩子,又能减少跑动时的晃动。深吸一口气,他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守卫的脚步声杂乱无章,还夹杂着急促的呼喊声,显然已被天兵来犯的消息搅乱了心神。他屏住呼吸,轻轻推开卧室的后门,如同一只蛰伏的野兽,迅速钻入荒院的杂草丛中。

杂草高过膝盖,带着潮湿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衫,冰冷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开来,但他毫不在意,只是压低身子,快速穿梭。偶尔有巡逻的魔兵匆匆跑过,脚步声震得草叶沙沙作响,他便立刻趴在地上,将身体埋进杂草深处,运转鬼道法门,收敛自身的气息,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至极。魔兵们心思全在天上的战事上,根本没有留意到草丛中藏着一个人。

顺利穿过荒院,前方便是校场。校场上空无一人,往日整齐排列的兵器架倒在地上,兵器散落一地,显然是魔兵们仓促出发时留下的。他贴着校场的围墙,快速移动,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就在他即将绕过校场,抵达排水渠时,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

他身体一僵,低头望去,只见一根半尺长的荆棘枝条斜插在地上,尖端染着暗红的血迹,而他的裤腿已被划破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正顺着小腿往下淌,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深色的血点。荆棘的倒刺深深嵌入皮肉,稍一挪动,便是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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