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几株(第2页)
不过略一思索后还是暗暗摇了摇头,在心里把这个小白眼狼骂了回去后,他这才打消了起身再往锅里加药的想法。
他们的这位五皇子殿下,果真是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温和。
言思鹤手里拨动的火钳停了下来,褐色双瞳中映出了灶口里逐渐熄灭的残光。
他起身,掸了掸身上灶口里飘出来的燃木余灰,拿起台上的青瓷白碗,缓缓打开锅盖后盛出白软的细粥来。
看着自己这已有多年的做饭手艺,他唇角轻勾,从鼻翼深处哼笑出声。
遂又不正经的伤怀起来,“我一个侍卫,除了又是当爹又是当娘的把他供着养着外,我还能做什么呢?”
“可怜我一个跟了他十年的忠心侍卫,如今竟落得惨遭怀疑的下场,真是叫人难言尔尔。”
“……”
牧清听完,眉骨抽搐,僵硬的抬头,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的好好打量了一遍他的统领,最后少年的面容上露出了一脸“谁信你谁是狗好吧!”的表情。
言思鹤自知自己演技夸张、好不要脸,在无视了下属的表情后,轻咳一声转换回了正常态度。
把盛好的粥放上托盘,听着外面风雪撞得木门嘎吱作响,言思鹤褐色眼眸盯着散发雾气的白粥出神,手下意识的就搭上下巴摩挲着。
过了一会儿,他回神斟酌道,“不过,我的身世若一直是个谜也不见得是个好事,还得想个办法圆一下。”
少年听罢,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又想到什么,问,“那你想好用什么身份了吗?”
言思鹤边去找了个大瓷碗边答道,“嗯。”
“十年前我和殿下说我是从东边逃难来的难民,亲娘死后又被亲爹抛弃,他那时对我感同身受才答应带我一起去中州。”
回忆起十年前的事,他竟一时有些感慨。
当年他十二岁出头,却在暗卫营训练了已有五年之久,后来得上头指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潜伏在五皇子楚茫身边。
随即他便得知了楚茫母妃逝世不久,又被皇帝独自一人送往中州时,他当机立断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苦守车道几天几夜,最后只为等那人一来就扑上去演一出好戏。
“只是后来……”
言思鹤将大瓷碗盖在了粥碗上,此时的粥碗一整个被盖得严严实实,就算外面的风雪再大也毁不掉这粥丝毫。
他这才心下满意,继续道,“后来嘛,殿下长大了,学会了怎么看人、怎么用人,虽面上不显,但心里早开始怀疑我当初接近他的目的了。”
“所以。”话一顿,言思鹤端起托盘,朝木门走去。
“这个身世能不能圆出来,就看牧下属你怎么编排我了。”
他用手肘顶开门后,回头朝还一脸没反应过来的少年露出了一个“相信你可以”的眼神。
“走了。”
语毕,玄衣男子一脚踏入风雪而去。
次日。
内侍监高淳突然拜访,意召五皇子楚茫入宫。
待行至皇宫后,言思鹤被命守在宫门外,不知里面发生了何事。
——
连日的大雪让兴盛繁茂的浮玉京也失去了昔日色彩,如今倒成了文人墨客笔下的净白仙境。
竖日后。
雪终停,日照暖。
金陵阁外,来人沸沸扬扬,一众朝官携家眷厚礼前来。
五十五岁的皇帝坐于高阁,已有明显岁月皱痕的面容上正笑得开怀,看似与下面的臣子们举酒言欢,一双沧桑凤眸却是频频扫过大开的阁门,像在寻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