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第1页)
“我要见将军”那声音更显坚毅。
帐外的话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在不知不觉中牵引着谢临渊。
终于,谢临渊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冷声道:“让他进来。”
帐帘被掀开,一道瘦削的身影缓步而入。他依旧穿着那身破烂的单衣,在寒冷的夜里身形微颤,脸上沾着尘土,额角还有不慎碰擦留下的浅淡淤青,却不显狼狈,反添几分易碎之感。
他走到案前数步远处,停下,微微垂首,抬起眼望向谢临渊的眼睛。
“将军……”他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南归之路已绝,马匪横行,小人孤身一人,实无生路。听闻将军仁厚,治军严明,军中或需人手处理杂务……小人愿签死契,为奴为仆,只求一处庇身之所,一□□命之粮。”他言语清晰,条理分明,将乞求说得如同一场公平的交易。
谢临渊面具下的目光冰冷地审视着他。
谢看着这番场景与上一世慕高坐名堂的威严对比,竟有一丝动容。要是上一世的谢临渊,可能早就被他的“花言巧语”给打动了,可他已不是上一世的那人了。
“军营重地,不收闲杂。”谢临渊的声音透过面具,听不出丝毫情绪。
慕容景闻言,眼里氤氲着泪光,眼尾泛红,睫毛微不可察地颤动了几下,他微微咬了下嘴唇,低声道:“将军……盘缠易尽,乱世难存。小人幼时……也曾读过几本杂书,略通文墨,或可替军中书记官分忧抄录;亦曾随家中长辈辨认过些草药……”
谢临渊沉默着,不为所动。
这时,沈策早已退离帐内。
他在帐外听隐约听着帐内的谈话声,摇了摇头。
帐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短暂的沉默后,慕容景又换了个神态,轻轻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襟,动作优雅从容,与方才的惶然判若两人。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难明的弧度。
“谢将军,”他开口,声音恢复了清越,带着几分了然与试探,“这里没有外人了,何必再演下去呢?”
他向前走了两步,距离谢临渊更近了一些,目光仿佛能穿透那冰冷的铁面具。
“您救我,留我至今,真将我当作寻常流民?”他语气平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笃定,“想必……您早已看出我的身份了吧?”
“我记得你,那年谢家落难时,您被先皇接后皇宫,我们见过。”
谢临渊站起身:“看出又如何?”他盯着慕容景,字句清晰而冰冷,“你的身份,与本将何干?与这北境大军何干?在这乱世,你不过是不受宠的皇子,与普通人何异,或者可能还不如普通人呢,我只管打好我的仗,管好我的兵,当好我的将军”语气稍显急躁。
相知的人总知怎么扎人心最痛。
“哈哈哈,将军,其实在这一刻之前,我并不确定你认识我的。”
“先别着急着拒绝嘛,或许你除了崔家,会有更好的选择呢,崔家不过把你当成一条狗,当匈奴蠢蠢欲动时,就放你出去咬一咬,何不……”
谢临渊心一沉,随即抬手,直指帐外:“我这里,是抵御外侮的军营,不是你们争权夺利的棋盘!收起你的心思,明日一早,立刻离开!否则,别怪本将以细作论处,军法无情!”
他的拒绝,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
慕容景脸上的淡然微微一僵,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谢临渊会是如此反应。
他深深看了谢临渊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他什么也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