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第1页)
谢临渊出了南书房,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刚才遇见慕容景的地方。
隐隐约约听见里面传来咳嗽声。
谢临渊拿出身上常带的药瓶,拿在手里顿了顿。
他的良心不允许他坐视不理。
就当做好人好事了。
他将药瓶放在窗外瘸了条腿的木桌上,随即就转身离开。
“碰”
可刚转身,墙上的破烂挂画就掉在桌子上,桌子重心不稳,药瓶掉在了地上。
“谁……谁在外面”
“吱呀”一声
慕容景推开门。
脸上的污泥已经被洗掉了,露出了右眼角的乌青。
慕容景捡起药瓶。
“吱呀”门关上了。
谢临渊背紧紧贴着墙,听见关门声,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也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
惠太后和崔家和世家间的矛盾愈演愈烈。其他世家渐渐也产生了扶持新帝的想法。
谢临渊也没有再遇到过慕容景。
三年后。
谢临渊已从略显青涩的少年,长成了一位清俊沉稳的青年。
这三年来,他如同一个精致的傀儡,伴在日益被崔氏架空的新帝慕容麟身旁,看似深受“隆恩”,实则一举一动皆在玄武军的监视之下。惠太后与崔浩然的权力根基并未如他们预期那般稳固,以另外几家门阀为首的世家势力,对崔家独揽大权、不断蚕食他们利益的行为日益不满,朝堂之上的暗流愈发汹涌。
谢临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在夹缝中谨慎地维系着忠勇侯府的平衡,再未踏足那座偏僻宫殿附近,也再未见那个眼角带着乌青的身影。慕容景仿佛彻底沉寂于深宫的重重阴影之下。
然而,北境的狼烟打破了朝堂上微妙的僵局。匈奴休养生息数年,今秋草肥马壮,再次蠢蠢欲动,边关急报一日三传,烽火照夜,形势岌岌可危。
金銮殿上,争论不休。派谁挂帅出征,成了各方势力新的角力点。
崔浩然高踞百官之首,目光扫过满朝文武,最终落在了队列中垂首恭立的谢临渊身上,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清了清嗓子,声若洪钟:
“陛下,太后!北境告急,匈奴猖獗,非良将不可御。臣观满朝俊杰,思来想去,唯有一人,可担此重任!”
他略作停顿,引得所有人目光聚焦,才缓缓继续:“忠勇侯府,世代镇守北疆,威震胡虏!世子谢临渊,虽年少,然承袭将门虎血,文武兼资,更难得的是忠勇赤诚,堪为表率!如今国难当头,正需此等忠烈之后挺身而出,继承祖志,扫荡边尘,以安社稷!”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将“忠烈之后”的名头高高抬起。殿内瞬间寂静,旋即响起一片低语。谁都明白,这哪里是重用,分明是将一个毫无实战经验的年轻人推向死地!胜了,是崔浩然举荐有功,朝廷坐享其成;败了,便可顺势将这颗已无多大用处的棋子连同谢家最后的声望一并抹去,还能借此打击对谢家尚存同情的势力,可谓一石二鸟。
几位与谢家交好的老臣面露不忍,欲出言劝阻,但在崔浩然冰冷的目光和殿外甲士隐约的反光下,终究化作了无声的叹息。
龙椅上的小皇帝慕容麟懵懂无知,珠帘后的惠太后声音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太尉所言极是。谢家满门忠烈,渊儿更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定能不负皇恩,克竟全功。谢临渊,陛下与哀家,便将这北境安危,托付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