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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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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兰无言地看着这个已经老去的草原王,绿眸里没有一丝感情。

草原王年轻的时候就是如此,和朔人生在草原,长在草原,不像大雍人拥有肥沃富饶的土地。

他们的牛羊要靠草地的垂怜才能吃饱,要是某一年太阳神不降下恩赐,和朔就会饿死许多人。

他们不得不去大雍抢粮食。

但是做盗贼哪有那么容易?

桑兰小时候见过很多手脚残疾的和朔士兵,也见过很多因为丈夫死了被迫卖身的和朔女子,她的父王年年南下征战,带回来粮食与珠宝,但和朔的男人和女人也像那些粮食一样逐渐变得稀少、残缺。

小部分人吃饱了,度过了温暖的冬天。

大部分人死在雪地里,死在牛羊的肚子下面,死在冰雪融化的前一天。

这些都不是草原王关注的事情。

桑兰有时候会觉得她母亲说的话很对,自己压根不适合当掌权者,她总是会把目光落在那些不值得的人身上,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当桑兰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又跑远了,只好以伏地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失神:“父王,我怎能杀得了三哥?”

草原王冷哼一声,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垂着眼不去看她。

他这个女儿,十五岁就能举起一头小牛,在一众姐妹里面她相貌最丑,身形最差,她的母亲一度哭到晕厥,一直怀疑是不是抱错了才会让她的女儿长成这副模样。

草原王也很费解,桑兰的母亲曾是草原第一美人,桑兰的妹妹也姿色出众,可是桑兰就和她们两个完全不一样。

但是草原王知道,桑兰像自己。

除去外貌,桑兰才是那个最像他的孩子。

所以他才会在身体衰败的时候默许了桑兰的很多小动作,直到让她成为和朔的王女。

至于其他的儿子,草原王心里冷笑一声,连个娘们都打不过,死了就死了吧。

“你去吧。这些事我不想管。”草原王嘟囔着躺下,两位宠妃又依偎在他身边,他也毫不客气,伸手就在女人身上揉捏。

桑兰默默行礼,随后出了王帐。

只是没走几步,王帐的门帘一闪,一个匆匆披了件外袍裹在身上的女人跑了出来,喊住正要离去的桑兰。

“殿下、殿下。”女人跑到桑兰身边拦住她,脸上不知道是因为跑步起的红晕,还是出王帐之前就有的,洁白的脸颊一片通红:“这个给您,每晚睡前擦一擦伤口,不会留疤。”

她把手里攥着的白玉小瓶塞给桑兰,怜惜地看了眼桑兰额角还在流血的伤口,然后又神色匆匆钻进了王帐里。

清风吹去了桑兰身上的污浊气息,也把王帐里愈发不堪的动静带远了。

桑兰把白玉瓶往身上一塞,伸手抹去流到眼角的鲜血,对守卫在王帐附近的士兵们吩咐了几句,这才骑马离开。

桑兰不住在帐篷里,她在王庭另有住处,是仿照大雍人建的房子,这样的房子在王庭里有很多。

在桑兰的影响和带领下,和朔人也开始习惯住在房子里,学习雍人的文字,学习雍人的耕种方式,虽然时间尚短看不出效果,但有人信誓旦旦向桑兰保证,他们和朔以后肯定不会出现有人冻死饿死的情况。

桑兰把身上的外套解下来扔给身后的侍女,又从一旁耶律岐的手里接过茶盏一饮而尽,这才放松地坐在榻上。

她身后站着两名侍女为她解开发带,用牛角梳帮她梳理过长的卷发。

“殿下,宋公子醒了。”耶律岐又倒好一杯温茶放在桑兰的手边,俯身跪地道:“不过他看起来气色不太好,今早侍女去看的时候,他正在发热。”

桑兰的额角被侍女轻柔地处理干净,敷上药粉,那两名侍女处理伤口的速度又快又好,像是做惯了这种事情一样。

她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先不管他,让人看着别死了。”

“你去查吉格勒在大雍见了哪些人,做了哪些事,全都要一字一句查清楚。”

耶律岐皱眉道:“可是殿下,我这一去,您身边的可用之人就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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