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吻(第1页)
岁澜被捆在受惊的马上动弹不得,马儿狂奔不停,撞了几次树,血染红了马背上的鬃毛,缰绳勒得他血肉模糊。
再往前便是断崖了。
几番挣扎未果,岁澜不再动弹,静静趴在马背上。
“值得这么做吗?”他想。
“值得的。孟先生说过的话不会错的。”他答。
那时孟钧泽神采飞扬,孜孜不倦地教导他:“世间凡俗,多庸碌之辈,比不过粟粒,攀不上玉石。粟粒食之,可充饥饱腹,玉石凿之,可制工具,而庸碌之辈存活于世,为色,为财,为权,不如粟粒纯粹,不如玉石珍贵,愚蠢而无用,我用碎魂烟将他们从混沌中剥离,赋予他们力量,赐予他们强于凡人百倍的身躯,将他们淬炼成完美的傀儡,让他们得以站上我的棋盘,他们该感激涕零,是我,让他们的存在有了意义。”
“先生不会错的。”岁澜闭上眼。
马再往前跑一步,便要坠下断崖了。
“驾!”烈马长嘶划破长夜。
岁澜猛然睁眼,是方才领队的蒙面人。
千钧一发之际,那人长剑一挥,缰绳应声而断。
马身已经悬在崖边,只差一瞬距离,便要人马双亡。
岁澜在缰绳断掉的刹那借力起身,稳稳落在崖边,烈马失足坠崖。
蒙面人不做停留,空余背影给岁澜。
岁澜欲追,但大腿撕裂般的疼痛让他瞬间跪下去。
蒙面人飞奔回京,途中将脸上布条粗暴地扯开,狠狠吸了一大口空气,骂道:“憋死老子了。”
书澜是边赶边想要不要救他的。“岁澜这人阴得很,救了他他还得来杀我,不救吧……我绝对不是于心不忍,我就是不能让他这么简单地死了,便宜死他了。”
断崖下是片湖泊。
祝斯年仰身下坠时脑中闪过很多画面,时间被拉长,他来不及细想是谁乱了他的真气,今夜还有谁躲在暗处。
人都要死了,想这些做什么。
湖泊上结了层薄冰,祝斯年破冰而入,惊喜一瞬:原来人也不会总是时运不济。
他没急着往上游,冰冷刺骨的湖水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忽而苦笑,要不算了吧,就这么死了,没多疼,没多难受,就是有点冷,也挺舒服的。
孟景铄顺着他砸出的洞追进湖里。
几乎同时,祝斯年用尽了力气往上游,大仇未报,他不能死。方才乍然落水时呛了几口水,胸口胀疼,胳膊还有伤,动作缓慢到几乎是湖水将他浮上去的。
孟景铄感受不到湖水的寒冷,只盼祝斯年没死,指间摸到祝斯年的刹那,犹如得到件稀世珍宝。
他死命地拽着祝斯年往上游,长剑一挥,湖冰尽裂,他带着祝斯年凌空、上岸。
上岸的刹那,祝斯年忽觉身子似有千钧重,眼皮也抬不起来,嘴角溢出血。
孟景铄抱着他躺在自己怀里,为他把脉。
重伤,真气凌乱,血流不止。
不知他今日去见了何人,着了平日甚少穿的白衣,雪融进血里,在衣服上晕染出片片红瓣。
罗刹血脉的真气太蛮横,孟景铄无法用真气为他疗伤。
忽而风起,雪拂过破碎的冰面,在远处悄然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