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丝剥茧(第3页)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礼祈渊下着棋,忽然感慨道。“冬日要来了。”
孟钧泽只笑笑,不语。
都城的天冷得快,入冬后没几日便遍地生寒。
即便如此,祝斯年还是喜欢在院中独坐。
“老爷,天冷了,快回屋里坐吧。”府中的管事嬷嬷杜若说。
“我喝完这杯茶便回去。”
祝斯年望着院中那盘虬卧龙的千年古樟,虽已入冬,却仍长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人真是老了就容易爱上这花花草草。”一位看似与祝斯年差不多大的公子裹着厚重的斗篷站出来说。
“我方才二十余岁。”
“是吗?”
“若你大仇得报,会做些什么?”祝斯年问。
“大仇得报……找师父去吧,我虽放不下仇恨,听不得师父劝诫,但有句话师父说得在理:‘缚人的锁原是自缚的茧’,若真相大白,你会做些什么?”
“……”祝斯年想不出来。
这位公子名为夏末雨,原是空净寺朽光法师捡到的孤儿,见他颇有几分灵根,教他天地之理,阴阳和合,却因执念深重被赶出寺庙历练,机缘巧合下结识了祝斯年,在他府中做账房先生。
“宋初旸呢?”祝斯年问。
“不知道啊?刚刚还在这里来着,问问玄枭吧。”夏末雨冲着天空喊道:“玄枭——玄枭哥哥——你在哪里?”
玄枭乃祝斯年的影卫,真气八阶上。
“啊啾……你下次跑慢点好不好,一身寒气,这么冷……”夏末雨被迎面而来的寒风逼出个喷嚏。
玄枭并未看他,递给祝斯年一个盒子和一封信,说:“夫人叫我把这个给你,说一定要告诉你这药她足足熬制了九九归一天,能助你真气升至七阶,宋谷主今日午间来过,带走了宋少主,留了书信。”
所谓夫人,即祝斯年的母亲,董芜,祝斯年的记忆中,只有母亲这一个亲人。宋谷主,即宋初旸的父亲,宋砚舟,梅香谷谷主。
祝斯年打开盒子,苦涩的药草味道扑面而来,夏末雨忍不住捏住了鼻子:“咳……毒药吗这是……”
在夏末雨充满期待的注视下,祝斯年面无表情将药一口闷。
“呕……”夏末雨光是看着就已经把自己大前天吃的什么都想起来了。“没了?”他拿过碗看,底都不剩。“神人也……”
宋砚舟在信中写到:初旸最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代他向你致歉,孟将军回都,碎魂烟重现于世,都城已是风雨欲来,你多加小心,若有难处,万不可逞能。——致进阶成功的侄儿。
祝斯年单手凭空一握,一股力量喷涌而出,夏末雨手中的瓷碗瞬间被捏碎。
“……”
真气确实已升至七阶。
镇军将军府。
“此为何意?”孟景铄瞧着孟钧泽背后站着的书澜和岁澜说。
“大理寺卿年少老成,诡计多端,来日必回成为我孟府的敌人。”
“我问的不是这个,是迷烟。”孟景铄冷声道。
孟钧泽冷笑一声:“还以为送你去边疆数年,只学得个耍刀弄枪的功夫,没想到还有个脑子。”
孟景铄记忆中没多少家人的影子,从未开口叫过父亲或母亲,对“家人”一词毫无概念,对孟钧泽除了恨没有别的情感。十三岁一去边疆便是五年,他早已在无数战友的死亡中淡化了所有情感,唯恨意永存。
孟钧泽勾起一抹邪笑,孟景铄突然捂住头,像遭受了天崩地裂,痛得倒在了地上,片刻间晕了过去。
“有个脑子是不错的,可惜用错了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