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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游戏1(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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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我们将能够说:在语言(8)中我们有不同的词类。因为“板石”这个词的功能和“方石”这个词的功能之间的相似性要大于“板石”的功能和“d”的功能之间的相似性。不过,至于我们如何按照类别将诸语词分组,这取决于划分的目的,——以及我们的倾向。

请想一想人们据以将诸工具分成诸工具类别的不同的视角。或者将诸棋子分成诸棋子类别的不同的视角。

18。请不要因为语言(2)和(8)仅仅由命令构成这点感到不安。如果你因此就说它们是不完全的,那么请问一下你自己,我们的语言是否是完全的;——在化学符号系统和微积分记号系统被并入它之前,它是否是完全的;因为它们可以说是我们的语言的市郊(需要有多少房屋,或者说街道,一个城市开始成为一个城市?)。人们可以将我们的语言看成这样一座老城:一座由小胡同和广场、旧的和新的房屋和带有不同时期的扩建物的房屋构成的迷宫;这座迷宫由众多带有笔直、规则的街道和整齐划一的房屋的郊区所环绕。

19。人们可以很容易地想象这样一种语言,它仅仅由战场上的命令和报告构成。——或者这样一种语言,它仅仅由问题和一种肯定的和否定的表达式构成。以及无数其他的语言。——想象一种语言,就意味着想象一种生活形式。

但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例子(2)中的呼喊“板石!”是一个命题还是一个词?——如果它是一个词,那么它当然与我们的日常语言中听起来具有相同的声响的东西不具有相同的意义,因为在§2中它可是一声呼喊。但是,如果它是一个命题,那么它当然不是我们的语言中的省略命题“板石!”——就第一个问题而言,你可以将“板石!”称作一个词,而且也可以将其称为一个命题;或许将其称为一个“退化的命题”是适当的(正如人们谈论一条退化的双曲线一样),而且它恰恰是我们的“省略”的命题。——但是,我们的省略的命题当然仅仅是命题“给我拿一块板石来!”的一种缩短了的形式,而在例子(2)中可是没有这个命题。——但是,我为什么不应该反过来将命题“给我拿一块板石来!”称为命题“板石!”的一种加长了的形式。——因为喊出“板石!”的人意指的真正说来是:“给我拿一块板石来!”——但是,在你说出“板石!”时,你如何做到意指这点?你内在地对你自己说出了这个非缩短了的命题吗?——为了说出一个人用“板石!”这声呼喊所意指的东西,我为什么应该将这个表达式翻译成另一个表达式?如果它们意谓相同的东西,——我为什么不可以说:“当他说‘板石!’时,他意指‘板石!’?”或者:如果你可以意指“给我拿一块板石来!”,那么你为什么不应该可以意指“板石!”。但是,当我喊出“板石!”时,我可是想要他给我拿一块板石来!——没错,——但是,“想要这个”在于如下事情吗:你以某种形式思维一个与你所说出的命题不同的命题?

20。但是,现在当一个人说“Brie!”(给我拿一块板石来!)时,他现在似乎的确可以将这个表达式意指为一个长长的词:也即那个对应于“Platte!”(板石!)这一个词的词。——因此,人们可以一会儿将其意指为一个词,一会儿将其意指为四个词吗?通常人们是如何意指它的?——我相信,我们将倾向于说:当我们与像“ReiePlattezu”(递给我一块板石)、“Brie”(给他拿一块板石来)、“Brien”(拿两块板石来)等等这样的其他命题对照着使用这个命题时(因此,在与这样的命题对照着使用它时,即它们在其他的结合中包含着构成我们的这个命令的诸语词),我们将其意指为一个由四个词构成的命题。——但是,与其他的命题对照着使用一个命题这点又在于什么?或许这些命题此时浮现在一个人的眼前吗?它们全部都浮现在眼前吗?在人们说出这个命题的过程中,还是在其前或其后?——不!即使这样一种解释对于我们来说具有一些**力,为了看到我们在此走错了路,我们当然也只需稍微思考一下实际发生的事情。我们之所以说我们对照着其他命题使用这个命令,是因为我们的语言包含着这些其他命题的可能性。不理解我们的语言的人,一个外国人,在屡次听到某个人如何给出命令“Brie!”之后,会认为这整个声音序列构成一个词,而且大概对应着他的语言中一个表示“Baustein”(石料)的词。于是,当他自己给出这个命令时,他或许会以不同的方式说出它,而且我们会说:他之所以以如此奇怪的方式说出它,是因为他将它看成一个词了。——但是,在他说出它时,在他之内因此就没有恰恰发生某种其他的事项吗,——对应于这点的事项:他将这个命题理解为一个词?——在他之内可能发生着相同的东西,或者不同的东西。当你给出这样一个命令时,在你之内究竟发生着什么;在你说出它的过程中,你意识到了如下之点吗;它是由四个词构成的?诚然,你掌握了这个语言——在其中也有那些其他的命题——但是,这种掌握是某种“发生”在你说出这个命题的过程之中的东西吗?——我的确已经承认:那个陌生人很可能以一种不同的方式说出那个他以不同的方式把握的命题[12];但是,我们称为错误的把握的东西不必在于某种伴随着这个命令的说出的东西。

这个命题之所以是“省略的”,原因不在于它漏掉了我们说出它时我们所意指的某种东西,而在于与我们的语法中的一个特定的范例相比,它是缩短了的。——在此,人们自然会提出这样的反对意见:“你承认,那个缩短的命题和未缩短的命题具有相同的意义。——因此,它们具有什么意义?难道没有对于这个意义的一种语词表达吗?”——但是,难道诸命题的相同的意义不是在于其相同的运用吗?——在俄语中,人们说“Steinrot”(石头红色),而不说“derSteinistrot”(石头是红色的)[13];他们是感觉到在意义中缺少系词呢,还是在思想中给其补充上系词?[14]

21。请设想这样一个语言游戏,在其中B作为对A的问题的回答向其报告堆在一起的板石或方石的数目,或者报告堆在某某地方的石料的颜色和形状。因此,这样一个报告可以是这样的:“五块板石。”现在,报告或断言“五块板石”和命令“五块板石!”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好了,区别是这些词的说出在这个语言游戏中所扮演的角色。但是,说出它们时的语调也可能是不同的,而且表情,还有许多其他的东西也可以是不同的。不过,我们也可以设想,语调是相同的——因为一个命令和一个报告可以按照各种各样的语调说出,而且可以带着多种表情说出——区别还是仅仅在于运用(当然,我们也可以将“断言”、“命令”这些词用作一种命题的语法形式和一种语调的名称;正如我们的确将“难道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吗?”称为一个问题一样,尽管它是被用作断言的)。我们可以设想这样一种语言,在其中所有断言都具有反问的形式和语调;或者每一个命令都具有这样的问题的形式:“你想做这个吗?”这时人们或许会说:“他所说的话尽管具有一个问题的形式,但是实际上是一个命令”——这也就是说,具有语言实践中的命令的功能。类似地,人们作为命令而非作为预言来说出“你要做这个”。什么使得它成为一个,什么使得它成为另一个?

22。弗雷格的观点——在一个断言中潜伏着一个作为被断定的东西的假定——真正说来是以我们的语言中存在的如下可能性为基础的:每一个断定句都可以写成“Estet,daβdasunddasderFallist”(人们断定了如下之点,即某某是实际情况)这样的形式。——但是“DaβdasunddasderFallist”(……即某某是实际情况)在我们的语言中恰恰不是任何命题——它还不是语言游戏中的任何一个步骤。如果我不写“Estet,daβ”(人们断定了如下之点,即……),而写“Estet:dasunddasistderFall”(人们断定了:某某是实际情况),那么在此“Estet”(人们断定了)这些词恰恰成为多余的了。

我们也完全可以将每一个断言都写成一个带有后置肯定的问题的形式;比如:“下雨了吗?是的!”这便表明在每一个断言中都潜伏着一个问题吗?

人们完全有权利运用一个与比如问号相对照的断定符号;或者当人们要将一个断言与一个虚构或者一个假定区分开来的时候。只是在人们坚持下面这样的意见时,这种做法才是错误的:断言现在是由斟酌和断定(真值的赋予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两种行为构成的,而且我们按照一个命题的诸符号[15]完成这些行为大致就像我们照乐谱唱歌一样。所写下的命题的大声地或轻声地读出的确可以与照乐谱唱歌加以比较,但是不能将所读的命题的“意指”(思维)与之加以比较。

弗雷格的断定符号强调了命题的开头。因此,它有着一种与句号类似的功能。它将一个完整的套叠的命题与其内的命题区分开来。如果我听到一个人说“下雨了”,但是还不知道我是否听到了这个套叠的命题的开头和结尾,这时这个命题对于我来说还不是任何交流的手段。[16]

请考虑这样一幅图像,它表现了摆出一个特定的战斗姿势的拳击手。现在,这幅图像可以用来告诉某个人应当如何站立,应当采取什么样的姿势;或者,他不应当采取什么样的姿势;或者,一个特定的人以什么样的方式在某某地方站立过;或者,等等,等等。人们可以将这幅图像称作一个命题基(化学上说)[17]。弗雷格很可能就是以类似的方式思考“假定”的。[18]

23。但是,有多少种命题?比如断言、问题和命令?——有无数这样的种类:对于所有我们称为“符号”、“语词”、“命题”的东西,都有无数不同种类的运用。而且,这种多样性并不是固定的东西,一劳永逸地给定的东西;相反,新类型的语言,新的语言游戏——正如我们可以说的那样——出现了,而其他的语言,语言游戏,则过时了并被遗忘了(关于这点,数学的演变可以为我们提供一幅大致的图像)。

“语言游戏”这个词在此当是在强调如下之点:语言的说出是一个活动或者一个生活形式的一个部分。

请通过下面这些例子和其他的例子来认识语言游戏的多样性:

下达命令,和按照命令行动——

根据外观来描述一个对象,或者根据测量——

按照一个描述(图纸)制造一个对象——

报道一个事件的过程——

就一个事件的过程作出猜测——

提出一个假设并且进行检验——

经由表格和简图来表现一个实验的结果——

编造一个故事;并且读这个故事——

演戏——

唱轮舞歌——

猜谜——

编一个笑话;说这个笑话——

解一道应用计算题;

将一种语言译成另一种语言——

请求、道谢、咒骂、问候、祈祷。

——将语言的工具及其运用方式的多样性、词类和命题类别的多样性与逻辑学家们就语言的结构所说的话加以比较是饶有兴趣的(也包括《逻辑哲学论》的作者)。

24。没有看到语言游戏的多样性的人或许会倾向于提出类似于这样的问题:“什么是一个问题?”——它是这样的论断吗:我不知道某某事情?或者是如下论断:我希望另一个人会向我说什么?抑或,它是我的不确信的心灵状态的描述?——“救命!”这声呼喊是这样一种描述吗?

请思考一下有多少不同种类的东西被称为“描述”了:经由其坐标而对一个物体的位置的描述;对一种面部表情的描述;对一种触觉的描述;对一种情绪的描述。

人们自然可以用下面这样的论断或者描述的形式来取代通常的问题形式:“我要知道是否……”或者“我怀疑是否……”——但是,借此人们并没有使得不同的语言游戏彼此更为接近。

诸如下面这样的变形的可能性的重要意义将在其他地方更为清楚地显示出来:将所有断定句变成以“我认为”或“我相信”这样的附加条款开始的命题(因此可以说变成对于我的内在生活的描述)。(唯我论)

25。人们有时说:动物不说话,因为它们缺乏精神能力。而这就意味着:“它们不思维,所以它们不说话。”但是:它们恰恰不说话。或者这样说更好:它们不运用语言——如果我们不考虑最为原始的语言形式的话。——下命令、提问、讲述什么、闲聊属于我们的自然史,正如走路、吃饭、喝水、玩游戏一样。

26。人们认为,语言的学习在于人们命名诸对象。而且是这样的对象:人、形状、颜色、疼痛、情绪、数,等等。正如已经说过的——命名是某种类似于将一个名称标签贴在一个东西之上这样的事情。人们可以将这种做法称作为使用一个词所做的一种准备。但是,它是对什么的一种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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