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逃跑(第5页)
笑里有心酸,却比很多年里的任何一次都轻松一点。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过了一会儿,沈向榆问,“病友?”
“老同桌。”许长昭说。
“还有?”
“还有两个终于承认自己都喜欢对方的人。”他慢慢补了一句,“就这样,先别给别的名字。”
“‘在一起’这种词,”他掀了掀眼皮,“我不敢随便讲。”
“你知道我这边风险太大。”
“我不想让你以后想到这段的时候,只剩一句‘我男朋友死在医院’。”
沈向榆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知道。”
“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许长昭说,“不是在病房里抢答‘要不要在一起’,而是先把一个小点做好。”
“什么小点?”
“别用那些好听的话继续躲。”
他侧着头看他:“你别再只当好人,我也别再动不动就说‘这是命运’。”
“我们就先做到——喜欢就说喜欢,怕就说怕。”
“难受就说难受。”
“能逃的地方越来越少一点。”
“就这一点点。”
他说着,伸出那只瘦得有点过分的手,在空中晃了晃:“我们立个很小的约定。”
“什么约定?”
“以后遇到特别想跑的事,”许长昭说,“先拉上对方。”
“我会问你——‘我想这么做,你愿意吗?’”
“你也问我——‘我怕,我想退一步,你能不能陪我一下。’”
“别再一个人扛,也别再一个人在心里盖棺材。”
灯光落在他手背上,血管有点明显。
沈向榆盯着那只手,看了很久,最后伸出自己的手握上去。
那只手很凉,握上去却很稳。
“好。”他说,“我答应你。”
这一声“好”,落在夜里的病房,比白天任何一次都要实在。
灯光安静地照着那两只交握的手。
输液滴答声照旧在耳边,窗外有车灯晃过去,在窗帘上拖出一道浅浅的光。
他们没有往“永远”“一辈子”这种词上去想——谁也不敢。
能做的,是在这间有限的病房里,在这段被压缩得很短的时间里,尽量少说那些用来开脱的漂亮话。
少一点“应该”。
少一点“这就是命运”。
多一点——
“这是我想的。”
“这是我选的。”
尽量让以后的自己,回头看这一段时,不会只看到两个一直往后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