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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上有双鸳鸯(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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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夜痕愕然:“我?”

翠莹道:“早晨表小姐说要请三管家到凝碧楼去见她,我跑遍了这府中里里外外,都不见您,又到瑞丰号去找,却听说您刚走,后来,便一不小心伤到脚了。”

宋夜痕蹙眉:“可有看过大夫?”

旁边掺着翠莹的丫鬟口快,替她答了,道:“大夫说只是脱臼,休养休养便好了。”宋夜痕心中的愧疚方才减轻了些,又问翠莹:“表小姐找我?可有说是什么事情?”心里想着之前香锦说约他看焰火,但又觉得时辰不对,听翠莹道:“那倒没有,不过我看她神情紧张,想必不是小事。”

宋夜痕问:“她还在凝碧楼吗?”

翠莹道:“我没找到您,自己又伤了,二管家便说替我去凝碧楼向表小姐传话,让她不必等了。”

“哦。”宋夜痕想了想,道,“你小心歇着。也告诉表小姐,晚上我再来绮香阁找她。”说罢,匆匆地走了。没走多远恰好看到完颜松迎面过来,宋夜痕不免有些尴尬,顿了步子作揖,唤他一声老爷,本以为对方并不太乐意见到他,因而只想干脆地离开,却不料完颜松开口喊住他:“三管家!”

“是。”宋夜痕重新顿了步子。

完颜松问:“听说你仍在插手金铺的事情?”宋夜痕不卑不亢道:“我也是想早日查出真相,还完颜家,也还我自己一个清白。”完颜松道:“你如今身份尴尬,最好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宋夜痕黯然:“我恐怕很难做到置身事外。”

完颜松打量过去,问:“你非插手不可?”宋夜痕低头:“是的。”完颜松拳头一紧,冷冷拂袖道:“好得很!我这便去告诉所有人,从今以后,无论金铺还是钱庄,你都不再有任何实权,我曾经交给你的所有东西,统统收回!你除了还是我府里的一个管家,还可以使唤这宅子里几名下人,别的便什么也不是了!”

宋夜痕当场愕住,望着完颜松那副怒发冲冠的样子,心中仿如结了霜,有无数的雪片飞舞沉积。

少顷,完颜松拂袖欲走,宋夜痕跨两步追上去,道:“造假一事,我已有眉目——”遂将老金匠的那番话重复给完颜松,完颜松听罢眉心微皱,神态间似有松软,道:“官府给出的期限将至,金锈砂的来源我其实已在调查之中,若证实与你无关,自然会还你清白。”说罢,拂袖而去。

宋夜痕心知,这几日完颜松忙于交际应酬,四处找人通融,这份热情远胜过调查真相,而他所谓的调查,其实也不得其法,形同大海捞针,他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将自己刚才所言听进心里去,但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他怔怔地站了一会儿,一阵秋风乍起,也不知从哪里吹来一片雪白的丝绢,落在脚边。身后的假山之中便隐隐飘来一声轻微的低呼。

宋夜痕将那丝绢拾起,绕到假山背后一看,却见华岫尴尬地站在那里,那眼神仿佛看他也不是,不看他也不是。他款步走上前,递出丝绢:“你的?”华岫嗯了一声,接过丝绢揣进怀里:“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恰好路过这里。”

宋夜痕道:“没关系。”

华岫觉得他这三个字仿佛透着无尽的苍凉悲壮,仿佛是一潭静静的死水,投石也激不起半分涟漪,她心中酸涩难过,再想想方才他所受的委屈,就好像是她自己也跟着一块儿陷在那委屈里,渐渐地,眼眶竟有些发红。

宋夜痕看华岫那副模样,顿时心慌意乱,低了头看她:“受骂的人是我,你怎么倒像要哭起来?”

华岫哽咽道:“我——我就是看我爹那样对你,心里难受——”不说还好,这一开口,眼泪竟像瀑布似的哗哗流了好几行。宋夜痕看她一哭,自己心里便跟着发疼,急忙扶了她的肩,轻声道:“傻姑娘,你这样一哭,若是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呢!”华岫扁着嘴:“我哭我的,碍着谁了吗?”

宋夜痕微微弯着腰,凑近了去看她:“我听人说,女儿家若是哭得多了,会容易变老变丑的呢。”

华岫不服气:“那我怎么不见香锦变老变丑?”说完似乎意识到自己言语有些恶毒,又有些滑稽,竟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跺着脚推了一把宋夜痕,背转了身去擦眼泪。宋夜痕笑嘻嘻地凑上去,下巴几乎要触到华岫的肩膀,问:“还哭吗?”华岫吸了吸鼻子:“不哭就不哭,你以为本小姐做不到吗?”

“对啊,这世间我可不曾听说有完颜小姐做不到的事情呢。”两个人,之前闹得不可开交,矛盾散了,这会儿便好得如胶似漆,宋夜痕又拿出了那副欣赏小猫小狗般的表情看着华岫,此刻因为靠得太近,他的头微微一斜,鼻息便吹拂到华岫的耳根,那一串明月珠的耳环似柳条般**漾起来,他望着她的耳垂,光洁如玉,仿佛还散着醉人的清香,他竟有些痴怔。

华岫察觉到宋夜痕的失态,耳根一红,侧身退开,又抬起脚轻轻地在他小腿上踢了一下,柔声喊道:“喂,你脑子被金锈砂堵啦?”

“啊?”

“你还查不查了?”

“查什么?”

“你方才不是说,只要从铜铁行入手,或许可以找出真相吗?”

宋夜痕点头,华岫又道:“我们现在去如何?”宋夜痕皱眉:“老爷已经对我有所不满了,我不能再将你也牵连进去。”

华岫道:“笨管家!这是我逼你的,你怎能违抗本小姐的命令呢?我爹若知道了,顶多是责骂我几句,我早已经习惯了。”宋夜痕还有犹豫,华岫却已经牵起了他的手,拖着他直往假山的外面走。

那只手,白如玉,滑似锦,柔若无骨,就那样亲密无间地贴着,融融暖意,似还有无尽芬芳,都在一瞬间沿着指尖散发,溢满了全身。宋夜痕又惊又喜,心中仿佛盛开了繁花,花团锦簇,将他萦绕着直推九重云霄之上,他似醉非醉,似醒非醒,便下意识地回力,不轻不重地将华岫也握了一握。

华岫恍然醒悟,才惊觉自己失态,将手一缩,那红霞早飞了满脸,贴着她白嫩如玉的凝脂,堪比这世间最美的一道风光。宋夜痕痴怔:“你怎么不走了?”华岫咬着唇:“走,当然要走。”

却听得隐隐约约几声咕噜咕噜的响,华岫一愣,静下来问:“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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