忤逆(第2页)
她一面说,一面掀开汤盅上的盖子,拿起汤匙搅了搅,一股药材特有的苦香瞬间从碗里漫了出来。
味道很像以前给严侯送的药膳。
沈笈下意识盛出一勺往嘴里送去,被禾茵眼疾手快地拦下了:“喝不得的姑娘。”
“刚能闻见味就盛出来了,差不少火候呢。”禾茵接过汤匙,侧头问她:“要不再煮一会儿呢?”
“没事。”沈笈瞥了一眼黄澄澄的汤:“想来父亲也喝不下。”
听了这话,禾茵眉头紧锁,忍不住拦了一下正要起身的沈笈:“姑娘,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信都送出去了,哪有回头的道理。”沈笈自己端起汤盅来,见禾茵还要跟着,侧头冲她笑笑:“惹人厌烦的事,你别跟着了,要是实在闲不住,就去门房替我接一接筠儿。”
说完,沈笈转身往外走,脸上的笑瞬间便落了下来。
沈筠不能打父亲一顿,但是她可以。
莫名奇妙的,沈笈想起严侯留给她的那个跛着脚的背影。
她也要往前走,她可以保护自己的妹妹。
“大姑娘。”
庆荣在书房外的廊下守着,见沈笈过来,立刻弓着身子行礼。
沈笈也略矮了矮身子,抬手往西一指:“绣巷那两个绸缎庄子恐有异样,劳烦庆荣小哥多留意。”
说完,没等庆荣反应,就推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
沈敬程正坐在桌案后看账本,看到沈笈进来,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女儿近日屡次冲撞父亲,特来给父亲请罪。”沈笈恭恭敬敬的低下头。
见她是来认错的,沈敬程面色稍霁:“嗯,放下东西走吧。”
可他转头又想起沈笈这些天闹出来的事和外面的风言风语,还是气不打一处来:“言行当有分寸,你是该好好反省。。。”
然而这句话刚说了一半,便被沈笈打断:“可是父亲,您不能送筎儿去汝王府。”
沈敬程声音一顿,没听清似的:“你说什么?”
沈笈没有理会他,缓缓开口:“去年六月家里一艘漕船去了扬州,交上去的单子说运的是绢布铜镜和茶叶,除了绢布铜镜茶叶,这艘船上有没有走什么不该走的?为何红玉坊当夜去了十二架马车去接?接的是什么?绢布吗?还是铜镜?”
“大梁自建国起,沿用前朝的制度,官府给了盐引才准贩盐,父亲纳了多少盐课银,贩了多少盐,私下里又给出去多少银子?”
“沈笈!”沈敬程才反应过来,不自觉地捏紧拳头,沉下脸盯着她:“你想清楚在说话。”
而身前的沈笈眉眼低垂着,似乎真的在思考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良久,她缓缓抬起眼睛,目光依旧温和柔顺,可对上沈敬程阴冷的眼睛时,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
“还有漕运司的秦大人,宫里的钱公公,税课司大大小小的官员,父亲这间书房里,有没有一本账簿,记着每年在这些人身上,花出去了多少钱。。。”
话音未落,刚刚端来的汤盅被拿起来,狠狠砸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