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原石的打磨与余韵（第2页）
场上的泽村刚刚解决掉一名打者，但显然过程并不轻松，他的球衣后背已被汗水浸透，呼吸沉重。御幸一也在本垒板后打着复杂的手势，试图引导这个情绪快要失控的左投。
“球路浮了。”降谷忽然开口，他清晰地看到泽村刚投出的一球，在进垒前有细微的上飘趋势，虽然打者挥空，但风险极高。
“体力临界点的必然结果。”渡久地冷静地分析，“肌肉控制力下降，放球点不稳定。加上情绪管理效率低下，进一步放大了体能问题。御幸前辈现在配球会很辛苦。”
就在这时，大阪桐生的下一棒打者抓住一颗偏高的直球，狠狠一击！球飞向右外野深处，形成一支长打，跑者上了二垒。泽村在投手丘上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手套，发出懊恼的吼声。
休息区里，前园等人急得大喊：“泽村！稳住啊！”
片冈教练抱着手臂，脸色严峻。
降谷看着泽村那毫不掩饰的沮丧，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困惑。他不太理解这种将情绪完全外露的行为。如果是他投出这样的球，东亚只会冷静地给出下一个指令，而他会立刻执行，不会有多余的情绪浪费。
“情绪宣泄，也是他维持专注的一种方式，虽然效率低下。”渡久地仿佛再次读懂了降谷的思绪，低声解释，“就像精密仪器需要恒温环境，而粗糙的锻打则需要烈火与重锤。方式不同而已。”
最后的攻防与赛终
青道最终未能在最后一局扭转乾坤，终场比分定格在5:7。
当最后一个出局数出现，大阪桐生的队员们相互击掌庆祝时，泽村荣纯呆呆地站在投手丘上，仿佛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丢了五分，球队因他的失分而落败。巨大的失落和自责淹没了他。
而休息区后方，渡久地已经完成了他的初步报告：“泽村荣纯，球质评估：A-（独特尾劲，难接度加成）；控球：C；变化球：D；心理素质：C+（易波动，但恢复力尚可）；体能：B-（有待加强）。综合潜力：高，需系统性雕琢。”
降谷则依旧看着泽村。他看到仓持前辈走上投手丘，搂住泽村的脖子，似乎在说着什么；他看到御幸前辈也走过去，拍了拍泽村的背。那个吵闹的家伙，被学长们包围着，虽然垂头丧气，却没有被抛弃。
“他，有人安慰。”降谷轻声说。
“因为他的情绪需要外部干预才能稳定。”渡久地收起并不存在的虚拟报告，看向降谷，“而你不需要。你有我，就够了。”
降谷转过头，对上渡久地平静无波却深邃的眼眸，点了点头。是的，他有东亚就够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安慰、指责，都与他无关。他的世界，只需要东亚的计算和引导。
最终，青道以5:7的比分惜败于大阪桐生。泽村在后续的投球中依旧因为经验和变化球的缺失而失分，总计丢了5分。但他在危机时刻敢于内角对决的表现，以及那颗让全国亚军打线都感到棘手的“难接”的球，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比赛结束，双方列队致意。
“啊啊！为什么你们青道有可爱的女经理！太狡猾了！”大阪桐生的队员看着忙碌的吉乃等，发出羡慕的哀嚎，冲淡了些许比赛的紧张气氛。
另一边，大阪桐生的教练松本隆广走到片冈教练面前，由衷地说道：“片冈，真是羡慕你啊。”
片冈教练沉默地看着他。
松本教练目光扫过正在收拾装备的降谷、渡久地，以及还在和御幸争论着什么的泽村，继续说道：“那个一年级左投，泽村是吧？是块需要雕琢的原石，但光芒已经藏不住了。再加上降谷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投手，将来都必定是了不起的存在。还有那个渡久地，又一个不逊色于御幸的捕手，头脑冷静得可怕。难怪你把他们当秘密武器藏着。这次是我们赢了，但下次在甲子园再会，恐怕就没这么轻松了。期待下次交手。”
这时，大阪的王牌馆广美走了过来，他径直走向降谷和渡久地。他先是看向渡久地，挠了挠他那看起来凶悍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渡久地君，你的配球很厉害。可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以后想请教一下。”他的态度与场上那享受比赛的“恐怖”笑容判若两人。
渡久地看了他一眼，平静地拿出手机：“可以。数据交流有助于提升效率。”
馆广美松了口气，然后看向降谷晓：“降谷君，你的直球……也很厉害。我们也可以……”
降谷晓只是用他眼眸淡淡地看着馆广美，没有任何表示，仿佛没听懂对方的意图。
渡久地代为回答：“他不用手机。联系方式有我的就够了。”
馆广美愣了一下，看着降谷那纯粹却疏离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伸出大手：“那……握手可以吗？期待下次再对决。”
这次，降谷看了看馆广美伸出的手，又看了看渡久地，见渡久地微微点头，他才伸出手，与馆广美握了一下。动作短暂，却代表着一种来自对手的、朴素的认可。
馆广美心满意足地离开，背影都轻松了不少。
夕阳将所有人的影子拉长。泽村还在为丢失的五分耿耿于怀，嘴里嘟囔着“下次一定要赢回来”；御幸则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说着“等你学会变化球再说吧”；降谷和渡久地则已收拾好东西，如同来时一样，安静地并肩站在人群边缘，准备离开这片喧嚣的战场。
这场练习赛，对于青道而言，胜负并非全部。他们收获了全国亚军的敬畏，磨练了新的投手阵，更重要的是，一颗名为“泽村荣纯”的原石，经历了强敌的淬火，开始闪烁出真正属于他的、不可忽视的光芒。而那片光芒之下，另一对已然熠熠生辉的“双星”，则以其独特的方式，继续着他们不容任何人介入的共舞。前方的道路，依旧漫长，但青道的车轮，正伴随着这些年轻而有力的心跳，滚滚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