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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差与凡人交朋友 偶尔透露阴阳间的趣事(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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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后来怎么样了?”我声音发颤,指尖捏得书页发皱。

老人眯起眼,想了想:“笔记写到一半就没了,听说是原主人突然病逝,后面的事就没人知道了。不过啊,按这笔记里的说法,这阿狰是个重情义的,只要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做到。”

我抱着书,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那枚冰冷的令牌,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原来阿狰走过了这么多岁月,经历了这么多凶险,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阿狰在一片火光中与恶鬼缠斗,他的玄色短褂被鲜血染红,却依旧死死攥着令牌,不肯后退。我想冲上去帮他,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恶鬼的利爪击中,身影渐渐消散。

“阿狰!”我大喊着惊醒,冷汗浸湿了衣衫,窗外的月光惨白,老槐树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像张牙舞爪的鬼魅。我摸出令牌,紧紧贴在胸口,一遍遍地念着他的名字,直到天色微亮。

日子还得继续,我按时上班、下班,只是心里的空缺越来越大。院子里的石凳积了层薄灰,我却舍不得擦,总觉得他说不定哪天就会坐回来,笑着说“我回来了”。

深秋的一个傍晚,我加班到很晚,走出办公楼时,发现外面下起了小雨,和我第一次遇到阿狰那天很像。我裹紧外套,刚走到巷口,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老槐树底下。

那人穿着玄色短褂,发髻有些散乱,脸上带着几道浅浅的伤痕,却依旧清俊挺拔。他手里把玩着一枚令牌,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正是阿狰。

“你回来了!”我再也忍不住,冲过去抱住他,眼泪汹涌而出。他的身体还是微凉,却带着熟悉的气息,真实得不像幻觉。

阿狰愣了愣,随即抬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格外清晰:“我回来了,让你等久了。”

回到屋里,我才发现他伤得不轻,左臂的衣服被划开一道大口子,伤口深可见骨,却没有流血,只有淡淡的黑气萦绕。“这是被恶鬼的煞气所伤,过些日子就好了。”他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我找出医药箱,想给他包扎,他却笑着按住我的手:“不用,阴间的伤,阳间的药没用。”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吞了下去,伤口上的黑气果然淡了些。

“那个恶鬼……”我犹豫着问。

“抓住了,”阿狰说,“那家伙确实难缠,不过总算没让他再害人。”他顿了顿,从怀里拿出个小小的香囊,递给我,“这是从江南带回来的,里面是桂花,你以前说喜欢这个味道。”

香囊是素布做的,针脚有些歪歪扭扭,显然是他亲手缝的。我拿在手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桂花香,心里又酸又暖。

那天晚上,阿狰跟我讲了他这半年的经历。他追着恶鬼跑了大半个中国,从繁华的都市到荒凉的戈壁,好几次都差点被对方拖入阴间裂缝。最危险的一次,他被恶鬼困在一座废弃的古庙里,拼着废掉半成修为,才炸开一条生路。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阿狰伸手擦掉我的眼泪,眼神温柔:“我说过会回来,就一定说到做到。”他顿了顿,忽然笑了,“对了,我申请到了十年的假期,接下来的日子,你得履行承诺,带我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我用力点头,笑着抹去眼泪:“好,我带你去吃火锅,去看电影,去爬最高的山,去看最远的海。”

从那以后,阿狰真的像个普通人一样留了下来。他学着用智能手机,却总把“扫码支付”说成“画符结账”;他跟着我去逛超市,对着自动门啧啧称奇,说比阴间的结界还方便;他看电影时会被剧情牵动,看到感人处,眼角会泛起淡淡的红,却嘴硬说是“电影院的风太大”。

我们一起去了江南,他站在青石板路上,看着小桥流水,眼神悠远,轻声说:“没变,还是老样子,就是河边的杨柳,好像比以前更绿了。”我知道,他看到的不仅是眼前的风景,还有几百年前的回忆。

我们还去了藏书楼,他站在书架前,指尖拂过一本本新书,笑着说:“比当年那个书生看的书多得多了,要是他能看到,肯定会很高兴。”

村里的人渐渐知道了阿狰的存在,有人觉得他有些古怪,总在白天睡觉,晚上精神,可看到他帮邻居王奶奶提菜篮,帮李大爷修屋顶,也就没人再多说什么。大家只当他是我的远房亲戚,一个性子安静、手脚勤快的年轻人。

有一次,我带他去参加朋友的婚礼,看着新人交换戒指,他忽然问我:“阳间的人,为什么要结婚?”

“因为想和喜欢的人一辈子在一起啊。”我说。

他沉默了很久,忽然握住我的手,眼神认真:“那我们……也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

我的心猛地一跳,看着他深邃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好。”

其实我知道,人鬼殊途,我们的“一辈子”或许并不长,可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有十年、二十年,也足够了。

如今,阿狰的假期已经过了三年,他依旧穿着玄色短褂,只是偶尔会换上我给他买的牛仔裤;他依旧会在深夜望着月亮发呆,却会在我走过去时,笑着牵起我的手。

他还是会跟我讲阴阳间的趣事,说阴间的判官最近迷上了阳间的象棋,总找他切磋,却总输得耍赖;说孟婆新熬的汤里加了桂花,甜丝丝的,很多鬼魂喝完都笑着投胎了。

我也会跟他讲公司里的琐事,讲邻居家的小猫生了崽,讲街上新开的奶茶店味道很好。我们就像世间所有平凡的情侣一样,分享着生活里的点点滴滴,平淡却温馨。

院子里的老槐树又抽出了新芽,枝桠依旧歪歪扭扭,却比以前茂盛了许多。阿狰说,这是因为院子里的阳气越来越旺,连带着树下的通道都变得安稳了。

有时我会想,或许阴阳两界的界限,并不像人们说的那么分明。就像我和阿狰,一个是凡人,一个是鬼差,却能跨越生死,成为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或许,真正的情谊,从来不受阴阳、时空的限制,只要心里装着对方,就算隔着忘川河,隔着奈何桥,也能找到彼此,温暖彼此。

就像此刻,阿狰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我给他买的糖葫芦,吃得认真,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脸上,竟透出几分暖意。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他伸手揽住我的肩,我们一起看着天边的晚霞,谁都没有说话,却觉得心里满满的,像揣着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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