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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君能有几多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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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江觉清赶到海边时,天已经黑了,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在为逝去的人默哀。

江觉清跌跌撞撞地冲下车,不顾周围人的阻拦,疯了似的在沙滩上奔跑、呼喊:“阿炎!裴自炎!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儿!你出来啊!裴自炎!”

江觉清的声音嘶哑得近乎破音,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泪水混合着咸腥的海风打在脸上,冰凉刺骨。

江觉清他不相信裴自炎会自杀!

直到江觉清看到那具被打捞上来浑身冰冷到僵硬的躯体,江觉清的脚步猛地顿住,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那熟悉的轮廓此刻毫无生气,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漂亮的桃花眼紧紧闭着。

裴自炎身上还穿着江觉清送他的那件薄外套,此刻却被海水泡得沉重,贴在单薄的身体上,更显得他瘦骨嶙峋。

“阿炎。。。。。。”江觉清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他跌跌撞撞地跪倒在沙滩上,膝盖重重砸在粗糙的沙粒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江觉清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及的是刺骨的冰凉,那熟悉的温度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片死寂。

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要将他淹没,江觉清一把将裴自炎冰冷的身体搂进怀里,紧紧地、用力地抱着,仿佛这样就能将裴自炎冰冷僵硬的躯体慢慢回温,仿佛这样就能阻止裴自炎的离开。

江觉得的颤抖着手指抚过裴自炎苍白的脸颊,抚过他紧闭的双眼,抚过他眼角的泪痕,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可怀里的人始终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阿炎,你怎么能丢下我……”江觉清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砸在裴自炎冰冷的脸上,浸湿了他的衣衫。

“我们说好,要一起去看爱琴海的日出,说好要熬过所有难关,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江觉得抱着裴自炎的僵硬的尸体,一遍遍地呢喃,一遍遍地呼唤,可怀里的人始终没有回应,连一丝呼吸的温热都没有。

悲痛与悔恨像无数把尖刃,反复凌迟着他的心脏,让他痛得几乎晕厥过去。

江觉清的指尖抵着眉心,那些被刻意压抑的过往,此刻正像潮水般将他裹挟,每一个细节都锋利如刀,割得他体无完肤。

江觉清想起裴自炎全网黑时的狼狈,想起裴自炎全网黑最惨烈的那段日子,铺天盖地的谩骂、恶意P图的羞辱、断章取义的抹黑,将那个原本眉眼带光的人逼得褪去所有棱角。

江觉清记得在昏暗的公寓里,裴自炎蜷缩在沙发角落,宽大的卫衣罩着单薄的身躯,双手死死抓着膝盖,声音破碎得不成样。

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里,盛满了化不开的绝望,仿佛坠入深渊的孤魂,连求救都带着怯懦。

他更想起裴自炎眼底深藏的自卑与不安,那是无论多少鲜花掌声都无法驱散的阴霾。

明明是万众瞩目的演员,明明站在聚光灯下时时如此从容坦荡,可私下里,他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生怕自己不够好,生怕被人轻易抛弃。

江觉清无数次在深夜懊悔,那时的自己为何那样迟钝,没能早点读懂他笑容背后的脆弱,没能看穿他故作坚强下的伤痕累累,更没能在他最需要支撑的时候,牢牢握住裴自炎的手,将他护在身后。

记忆突然定格在某个雨夜,窗外雨声淅沥,裴自炎坐在地毯上,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膝盖上,声音低得像叹息:“觉清,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那时的江觉清只当是他拍戏累了,或是情侣之间的情趣、打闹。

江觉清只是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放得极软:“不会。”

江觉清自以为这两个字足以安抚裴自炎内心的所有不安,以为这只是情侣间寻常的撒娇说笑,却没看见裴自炎听完他的话后,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与惶恐,像被风吹灭的烛火,迅速沉入无边的黑暗。

只有裴自炎自己知道,那时心头涌起的,是更深的惶恐与不安。

裴自炎惶恐自己的疑虑会被嫌弃,惶恐这份小心翼翼的爱终究会被辜负,可他不敢说透,只能将所有担忧咽进肚子里。

而江觉清,竟迟钝地错过了所有信号,丝毫没有察觉到裴自炎的负面情绪。

直到如今回想起来,那声带着试探的问话,那瞬间黯淡的眼神,都化作最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他的心脏,带来撕裂般的剧痛,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裴自炎走后,江觉清像具没有灵魂的躯壳,麻木地处理完所有后事。

签字、告别、送走前来吊唁的亲友,每一个动作都机械而冰冷,仿佛在处理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直到空旷的房子只剩下江觉清他一个人,那些被强行压下的情绪才彻底决堤。

江觉清蜷缩在裴自炎曾经最爱的沙发角落,抱着他留下的抱枕,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日子在浑浑噩噩中一天天过去,直到某天,江觉清终于想清楚后面的日子该如何选择。

在整理裴自炎的遗物时,在书柜最底层的暗格里,发现了一本破旧的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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