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朝晖(第3页)
她环视众臣:“今日之事,谁敢外传,诛九族!”
妥善安置萧绎后,她亲自审问光禄卿。不过半个时辰,就查到他与北魏往来的证据。
“娘娘饶命!是西魏细作逼臣下的毒……”
徐昭佩将供词掷在地上:“拖出去,凌迟。”
走出诏狱时,夜已深沉。她独自登上城楼,看建康万家灯火。这座她拼死守护的城池,永远不缺暗箭伤人。
“母后。”
方等不知何时跟来,小手紧紧拉住她的衣角:“等儿没有……”
“母后知道。”她将儿子抱起,“等儿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孩子。”
小家伙把脸埋在她颈间,闷声道:“等儿不想当太子了。”
徐昭佩心中一痛。前世方等也说过这样的话,那时她只当孩童戏言。
“等儿,”她轻抚儿子后背,“你记住,这世上不是你想退就能退的。有时候,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方等抬头,泪眼汪汪:“像母后这样吗?”
她吻去儿子的泪水:“是,像母后这样。”
五月初,萧绎病情稍愈,又要临朝。徐昭佩没有阻拦,只暗中吩咐太医加重安神药的分量。
朝堂上,皇帝明显力不从心,议到江北蝗灾时竟昏睡过去。群臣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珠帘后的皇后。
徐昭佩缓步走出,声音清越:“传旨:免江北三州赋税,开仓赈灾。另,命徐家商号购粮三十万石,平价售与百姓。”
有御史质疑:“娘娘,徐家毕竟是商贾……”
“商贾又如何?”她目光扫过众人,“诸位卿家谁家没有几间铺面?还是说,你们宁愿看百姓饿死?”
这时方等突然从侧殿走出,小手里捧着个陶罐:“母后,这是儿臣存的俸银,愿捐给灾民。”
稚子善举,让不少大臣面露惭色。很快,捐银的朝臣排成长队。
徐昭佩看着儿子,心中既骄傲又酸楚。这孩子,过早地学会了帝王心术。
当晚萧绎醒来,听闻朝堂之事,久久不语。喂药时,他突然问:“佩娘,若朕不在了,你会垂帘听政吗?”
徐昭佩勺中的药洒出些许:“陛下何出此言?”
“回答朕。”
她放下药碗,直视龙榻上的丈夫:“臣妾只会辅佐等儿,直到他能独当一面。”
“就像现在这样?”他轻笑,“把朕当傀儡?”
寝宫内烛火摇曳。徐昭佩缓缓跪地:“陛下若觉得臣妾僭越,臣妾愿交出凤印,长居冷宫。”
这是以退为进。她赌他不敢——如今朝局,离了她必然大乱。
果然,萧绎叹道:“起来吧。朕……需要你。”
需要,不是信任。徐昭佩心中冷笑,面上却恭顺如初。
退出寝宫时,月光满庭。她看见方等躲在廊柱后,显然听见了方才的对话。
“母后,”小家伙扑进她怀里,“等儿快点长大,保护母后。”
她搂紧儿子,望向北方。那里,西魏正在集结大军,而王僧辩尚未归来。
前路依然艰险,但至少这一世,她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