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说的话算数吗（第2页）

……

每一张，都是她童年时光的碎片，记录的几乎全是与舅舅相关的点滴。她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个专门的铁皮盒子，就爱涂涂画画，画好了，得意的就送给舅舅，不满意的就自己塞进盒子。

她从未想过，那些被她送出去的、幼稚不堪的涂鸦，竟然会被他如此郑重地收藏起来，保存至今。

直到，她翻到了压在最下面的一张。

那张画显然被保存得格外小心，虽然依旧泛黄，但折痕都显得格外温柔。画面上，一个高一点的、用黑色蜡笔粗略画出西装轮廓的男子，和一个矮小的、穿着白色裙子、头上戴着歪歪扭扭白纱的女娃娃，手拉着手。画面的上方，用同样稚嫩的拼音写着：xinhunkuaile（新婚快乐）。而在那两个小人下面，分别标注着：xiaojiujiu（小舅舅）和ruolin（若邻）。

这是她四岁那年，参加完一场婚礼，并当场宣布要给小舅舅当新娘之后，回家画的。

童言无忌，成了亲戚间流传多年的玩笑。可此刻，当这幅画以如此郑重的形式，伴随着所有被珍藏的时光一起，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时，那不再仅仅是一个玩笑。

若邻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一直蔓延到耳根。她拿着那张画，指尖微微颤抖，羞得几乎不敢抬头看他。童年的宣言，像是一把钥匙，骤然打开了她所有尘封的、汹涌的情感闸门。

吴之遥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从疑惑，到惊讶，到陷入回忆，再到此刻的羞赧难当。他的眼里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有对往昔岁月的怀念，有对她此刻反应的期待，更有一种狭路相逢的笃定。

他上前一步，靠近她，窗外的光影将他笼罩，他亦将她笼罩在自己的身影里。他微微俯身，目光落在她低垂的泛着绯色的脸颊上：

“我只是想问问你，”

他看着她满是惊愕与悸动的眼眸，认真而缓慢地问道：

“小时候说的话，还算数吗？”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温柔至极的笑意，那笑意直抵眼底，带着询问，带着期盼，也带着一股势在必得的自信。

“轰——”若邻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自己狂烈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胸腔，震耳欲聋。

儿时那句全家皆知的戏言，在此刻，被他用二十年珍藏的时光和如此郑重的姿态，重新捧到了她的面前。

算数吗？

她的心，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给出了答案。然而此刻，她却似乎无法正视。

“我……我不知道……”

这细若蚊蚋、夹杂着慌乱与无措的回答，让她尴尬不已。她下意识地转身，想要逃离这个空间。

然而，一股温柔中带着坚定的力量拽住了她。

下一秒，她已经被他圈进了怀中。

后背抵上他坚实温热的胸腹，隔着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平稳的心跳，有力地撞击着她的背脊，与她狂乱的心跳交织在一起。他的双臂从身后环绕过来，将她牢牢地锁在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

这个拥抱，充满了明确的占有意味和一种失而复得般的小心翼翼。

若邻感觉虚幻难当，她的身体似乎坠入滚烫的松脂，瞬间与流动的时空同时凝固。全身的血液也都在这一刻涌向了脸颊和耳朵，烫得惊人。她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淡雪松香，混合着一种成熟男性的气息，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

“你不知道……”他灼热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可我知道。”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从你小时候举着那幅画，说要嫁给我开始……或许更早，这颗种子就埋下了。”他的声音像大提琴的弦音，在她心尖震颤，“我逃避过，抗拒过，甚至试图用一场又一场的恋爱来证明那是错的……可我失败了，邻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