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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一切都搞砸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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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划破了北京黄昏的喧嚣,一路风驰电掣地将昏迷不醒的吴宾翃送到了最近的权威医院。急诊室的红灯亮起,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一个守候在外的吴家人心上。

周铭半扶着双腿发软、魂不守舍的若邻上了自己的车,紧跟在家属队伍后面赶到医院。一路上,他不断重复着“若邻,别怕,会没事的”“这不怪你,肯定有鬼”之类的话,但若邻的目光空洞,仿佛所有的感官都被内疚和恐惧吞噬了,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急诊室外,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奶奶坐在长椅上,紧紧握着女儿吴之晴的手,两位女性强作镇定,但微微颤抖的嘴唇和泛红的眼圈出卖了她们内心的惊涛骇浪。徐州眉头紧锁,不停地踱步。

吴之遥站在稍远一点的窗边,背影僵直。他心中的愤怒与对父亲的担忧交织,但更多的,是一种尖锐的心疼,针一样扎在他的视觉余光里——那个被周铭搀扶着、像一片风中落叶般瑟瑟发抖的纤细身影。

若邻一看到奶奶和父母,积蓄的泪水再次决堤。她挣脱周铭的手,踉跄着扑过去,跪在奶奶面前,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奶奶……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看好爷爷的作品……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她又转向父母,泣不成声:“爸,妈……对不起……是我害了爷爷……如果不是我要办这个展览……爷爷就不会……”

“傻孩子,胡说什么!”奶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苍老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这事怎么能怪你?你为爷爷付出了多少,我们都看在眼里。这分明是有人存心陷害!我们吴家行得正坐得直,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吴之晴也红着眼圈揽住女儿的肩:“邻邻,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是爷爷的骄傲,今天发生这种事,最难受的就是你爷爷和你。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困难一起扛。”

徐州也沉声道:“没错,邻邻。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爷爷平安无事。其他的,等查明真相再说。”

家人的宽容和理解,如同暖流,却更加灼痛了若邻的心。他们越是安慰,她越是无法原谅自己。此刻的她,失去了方才展厅里所有的光芒和自信,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家族的“罪人”!

她无法再面对家人充满关切和担忧的目光,那目光像镜子一样照出她的“失败”和“罪过”。她低低地说了一句“我去下洗手间”,便低着头,快步拐进了通往安全通道的走廊。

她推开沉重的防火门,躲进了空旷无人的楼梯间。冰冷的混凝土台阶,昏暗的灯光,她沿着台阶无力地坐下,将脸深深埋进并拢的膝盖里,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声在封闭的空间里低回。

片刻,沉重的防火门被轻轻推开,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脚步声稳稳地靠近,在她身边的台阶停下。一股带着清冽须后水与独特体温的熟悉味道,温柔地将她笼罩。

她没有抬头,但身体本能地识别出了这令人安心的气息。

下一刻,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臂,轻轻地、却牢牢地圈住了她颤抖不已的肩膀。那臂膀是如此坚实,仿佛一道突然出现的堤坝,试图拦住她体内的悲伤洪流。

这熟悉的触感和味道,瞬间冲开了她所有伪装的闸门。

一直压抑着的恐惧、委屈、自责,以及对爷爷病情的无边担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将脸深深埋在他坚实的胸膛。所有的坚强和克制土崩瓦解,她在他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那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助与自我谴责。

吴之遥没有说什么安慰的空话,他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更安全地圈在自己怀中。他的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她滚烫的泪水迅速浸湿了他胸前的衬衫,那温度灼痛了他的皮肤,更灼痛了他的心。

他任由她哭着,发泄着。他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她需要的不是道理,而是一个可以毫无顾忌崩溃的港湾。而他,愿意成为这个港湾。

不知过了多久,若邻才缓缓抬起头。他扶她起身,告诉她尽量在奶奶和父母面前保持平静,不要让他们担心。若邻点点头。

他轻柔地帮她整理凌乱的头发,拿出手帕擦拭她的眼角。然后拉开防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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