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的缩短(第1页)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客厅地铺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司徒悠的生物钟让他在往常的时间准时醒来,但不同于在自己房间的清醒,地铺的硬度以及昨夜因为某个精力过于旺盛的魅魔和自家妹妹叽叽喳喳到很晚,让他此刻头脑还有些昏沉。
他习惯性地想抬手揉揉眉心,却感觉手臂有些发麻——大概是睡姿不太妥帖。白色的卷发不像平日那样带着刻意打理过的规整弧度,而是有几缕不听话地翘了起来,尤其是头顶靠近恶魔角根部的地方,一撮呆毛顽强地立着,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有些茫然地坐在地铺上,深红色的瞳孔里氤氲着一层未散尽的睡意,平日里那份冷峻和疏离被这刚睡醒的懵懂冲淡了不少,看上去竟有几分罕见的柔软。那条恶魔尾巴也无精打采地耷拉在身侧,尾尖的菱形端点懒洋洋地贴着地面。
就在这时,主卧的门“咔哒”一声轻响,被推开了。
苏夏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走了出来。她显然也是刚醒,银色的长发乱蓬蓬地披散着,身上穿着宽松的卡通睡衣,脚上趿拉着毛绒拖鞋,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她打算先去洗漱,然后开始她虚拟主播的准备工作。
然而,她的脚步在看见客厅地铺上那个坐着的身影时,瞬间顿住了。
哈欠打了一半,僵在嘴边。
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司徒悠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他那头标志性的、但此刻明显失控的白色卷发上,尤其是那撮倔强翘立的呆毛。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司徒悠也在听到动静时抬眸看向她。四目相对。
他看到她粉色瞳孔中的睡意迅速被一种极其明亮、混合着惊讶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光芒所取代。她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形成一个越来越大、越来越灿烂的弧度。
“噗——”
最终,一声清晰的、毫不掩饰的笑声从苏夏喉咙里溢了出来。她看着司徒悠顶着一头乱发、眼神带着初醒迷茫的样子,觉得眼前这个人和平时那个冷静自持、甚至有些高冷的“Striker”形象形成了巨大的、令人忍俊不禁的反差。
“悠悠……你、你的头发……”她笑得肩膀都开始抖动,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的头顶,尤其是那撮呆毛,“哈哈……好像……好像漫画里那种刚被炸过的角色!”
司徒悠在她笑出声的瞬间就彻底清醒了。
所有的睡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迅疾涌上的热意和窘迫。他几乎能想象到自己此刻是一副什么尊容——顶着一头乱发,穿着睡衣,坐在地铺上,被苏夏看了个正着!
深红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去压平那撮不听话的头发,动作因为慌乱而显得有些笨拙。
“别……别笑!”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更多的是窘迫。他想立刻背过身去,避开她那过于直接和充满笑意的目光,但身体却因为初醒和突如其来的羞恼有些僵硬。
他的尾巴更是反应激烈,在苏夏笑声响起的那一刻就“咻”地一下完全绷直,像根棍子似的戳在地铺上,尾尖紧张地蜷缩又松开,充分暴露了主人内心的兵荒马乱。
苏夏看着他手忙脚乱试图整理头发、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粉色、连带着真实的恶魔角似乎都透着点无措的样子,笑声更大了。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往前走了几步,凑得更近,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这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别遮嘛,挺可爱的!”她笑嘻嘻地说,眼睛弯成了月牙,“没想到悠悠你早上起来是这样的……唔,手感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她说着,甚至有点蠢蠢欲动地想伸手去碰碰那撮呆毛。
司徒悠在她靠近的瞬间就猛地向后仰了仰身体,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他一把抓过放在旁边的外套,动作迅速地套在身上,仿佛多一层布料就能多一层防护。然后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铺上站起来,背对着苏夏,闷声闷气地扔下一句:
“我去洗漱!”
声音里的窘迫几乎要溢出来。
说完,他也不等苏夏回应,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步伐僵硬地快步走向卫生间方向,那条僵直的尾巴紧紧贴在身后,透着一股欲盖弥彰的狼狈。
苏夏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扶着墙笑得直不起腰来。
清晨的尴尬遭遇,以司徒悠的单方面溃逃和苏夏心满意足的笑声暂时画上了句号。但苏夏知道,这绝对是个可以回味很久,并且未来能用来好好“调侃”他的宝贵素材。她摸了摸自己头上那个昨晚忘记取下的粉色魅魔角发卡,心情愉悦地哼起了歌。看来,今天的开端,意外地不错。
卫生间的门被不太自然地轻轻关上,阻隔了苏夏那依旧能隐约听到的、如同清脆风铃般的笑声。司徒悠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胸腔里那颗因为羞窘而擂鼓般跳动的心脏。
镜子里映出他此刻的模样——白色的卷发确实比平时凌乱许多,那撮不听话的呆毛即便经过他刚才一番徒劳的按压,依旧顽强地翘着,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深红色的瞳孔里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慌乱,耳廓上的绯红更是清晰可见。
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用力扑了扑脸。冰凉的触感稍微驱散了些脸上的热度,却无法立刻抚平内心被撞见如此“不设防”一面的波澜。他盯着镜中的自己,眉头微蹙。真是……太失态了。
尤其是被苏夏那样笑着直白地指出来……“可爱”?这个词跟他有什么关系?还有她那跃跃欲试想碰他头发的手指……司徒悠感觉刚被冷水压下去的热度又有点回升的趋势。他甩了甩头,拿起梳子,试图挽救这头不听话的卷发,动作带着点难得的、近乎赌气的认真。
门外,苏夏终于笑够了。她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心情无比舒畅地走向厨房,打算弄点简单的早餐。经过卫生间时,她故意放慢脚步,听到里面传来隐约的水声和……梳子划过头发的声音?
她嘴角又忍不住弯了起来。看来“悠悠牌闹钟”今天受的刺激不小。
等到司徒悠终于打理好自己(至少那撮呆毛被成功镇压了下去),恢复了一贯的冷峻表情从卫生间出来时,苏夏已经热好了牛奶,正端着杯子小口喝着。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目光在他一丝不苟的白色卷发上转了一圈,粉色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但很快被她掩饰下去。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打招呼:“早啊,悠悠,睡得还好吗?”语气自然得仿佛半小时前那个笑得前仰后合的人不是她。
司徒悠脚步顿了一下,深红色的瞳孔扫过她看似无辜的脸,鼻腔里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走到流理台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动作刻意保持着平稳,试图找回往常的节奏。
然而,苏夏显然不打算让这个话题就这么轻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