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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线下的暗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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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租进入第二周,某种心照不宣的晨间流程已然确立。

司徒悠在六点四十五分准时睁开眼,主卧方向寂静无声。他利落地起身,换上熨帖的深灰色家居服,有条不紊地完成洗漱。七点整,他推开次卧门,目光径直落在厨房区域。

料理台面的景象与过去几天如出一辙:砧板上散落着面包屑,印着卡通猫爪的马克杯底凝着奶渍,不锈钢台面溅着水珠,而那瓶桃子味果酱照例敞着瓶盖,黏腻的餐刀横在一旁。

他走近检视这片熟悉的凌乱。面包屑的量比昨天少,马克杯里的奶渍只剩薄薄一层——看来她今早起得比平时更赶。他的视线最后落在那把银质餐刀上,凝固的果酱在晨光中泛着黏稠的光泽。

从第四天起,收拾厨房就成了他固定的晨间仪式。起初是整洁本能驱使,现在则变成了一种不动声色的观察。他戴上橡胶手套,开始系统性地清理:

先处理固体垃圾。用湿布将面包屑彻底扫入垃圾桶,接着清洗砧板,热水冲淋后立起晾干。

再处理液体残留。马克杯用温水仔细冲洗,特别注意杯底容易忽略的奶渍圈,洗净后倒扣在沥水架上。

最后处理台面。先用湿布擦拭整个区域,再用干布吸干水分,确保不锈钢台面光洁如新。

轮到那瓶果酱时,他的动作有了微妙停顿。上周他尝试过不同方案:直接拧紧瓶盖放回原处,结果苏夏在厨房翻找了半天;放进冰箱冷藏,又听见她小声嘀咕“怎么冰过了”。经过几天的观察,他发现她习惯将果酱放在橱柜最外侧,且总是在起床后第一时间使用。

今天他采取折中方案:先用热水仔细冲洗餐刀,确保每个缝隙都不留果酱残留,用厨房纸擦干后放回刀架。接着处理果酱瓶——他用干净的纸巾擦拭瓶身和瓶口螺纹,稳稳拧紧瓶盖,最后将它放回橱柜最外侧她常放的位置。

完成这个动作时,他的尾巴不自觉地轻轻摆动了一下,尾尖在空气中划出短暂的弧线。

就在他准备开始做早餐时,主卧传来闹铃声。片刻后,门被拉开,苏夏顶着一头乱翘的银发走出来,魅魔角上还沾着枕头的压痕。

“早。。。。。。”她揉着眼睛打招呼,声音带着浓重睡意。目光扫过光洁的厨房台面时,她微微睁大眼睛,快步走到橱柜前拉开门。

“啊,在这里。”她取出果酱瓶,转头看向正在打鸡蛋的司徒悠,“谢谢你帮我拧紧盖子,昨天差点弄得到处都是。”

司徒悠背对着她,煎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简单“嗯”了一声。但苏夏注意到他白色的发丝间,耳廓正微微泛红。她抱着果酱瓶靠在橱柜边,歪头打量这个看似冷淡的室友。

“那个。。。。。。”她晃了晃瓶子,“其实不用每天都帮我收拾的。”

煎蛋在锅里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司徒悠专注地盯着火候,过了好几秒才低声回答:“顺手。”

这个回答让苏夏忍不住微笑。她看着对方挺直的背影,那条垂在身后的恶魔尾巴此刻正不自然地僵直着,尾端的菱形尖端微微颤动。她想起昨天发现果酱瓶被擦得锃亮时的心情,又想起前天瓶盖被特意拧紧的细节。

“那。。。。。。”她拉开椅子坐下,把果酱瓶放在桌上,“作为回报,今天要不要试试我的果酱?配煎蛋其实还不错。”

司徒悠翻动煎蛋的动作顿了一瞬。他的尾巴轻轻扫过裤腿,最终低声回应:“。。。。。。好。”

煎蛋在锅里定型,边缘泛起诱人的金黄焦边。司徒悠听着身后苏夏摆弄餐具的轻响,动作依旧平稳,但尾巴尖无意识地在空中停顿了一下。他其实很少吃甜口的早餐,更习惯简单的盐和胡椒调味。

“给。”苏夏的声音忽然在身旁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柔软。她递过来一个小碟子,里面盛着一勺晶莹的粉色果酱,“这个配焦边煎蛋真的不错,信我!”

他低头看着那勺果酱,甜腻的桃子香气隐隐飘来。犹豫片刻,他还是接过碟子,低声道:“谢谢。”

煎蛋出锅,装盘。他端着盘子走到小餐桌旁,在苏夏对面坐下。她的早餐很简单,就是烤吐司抹果酱,配一杯清水。而她面前的那瓶果酱,瓶身果然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瓶盖也拧得严丝合缝。

苏夏咬了一大口吐司,满足地眯起眼睛,像只慵懒的猫咪。她看着司徒悠用刀叉切下一小块煎蛋,动作斯文,然后略显迟疑地用叉子尖沾了一点果酱,送入口中。

他咀嚼的动作很慢,似乎在仔细分辨味道。深红色的瞳孔里看不出喜恶。

“怎么样?”苏夏忍不住追问,身体微微前倾,粉色眼眸里带着期待。她身后的爱心尾巴也悄悄翘起了一点。

司徒悠咽下食物,才抬眼看向她,语气平淡:“……还可以。”

只是“还可以”?苏夏眨了眨眼,对这个过于含蓄的评价不太满意。但她注意到,他接下来又自然地用煎蛋沾了第二次果酱,而且分量比第一次多了一些。她偷偷弯起嘴角,决定不戳穿他这小小的口是心非。

“是吧!”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银色长发随之摆动,“这可是我的独家推荐!”她拿起果酱瓶,看了看光洁的瓶身,又补充道,“而且瓶子擦得这么干净,用起来心情都好多了。谢啦,悠悠。”

“司徒悠。”他立刻纠正,眉头微蹙,但耳廓刚刚消退的红色似乎又有点复燃的迹象。他低头专注地切割着煎蛋,仿佛那块蛋是什么需要精密对待的工程。

“知道啦知道啦,司徒悠同学。”苏夏从善如流,却故意在后面加了个后缀,笑得像只成功恶作剧的小狐狸。她发现,让他产生这种细微的、害羞又无奈的反应,成了她清晨的一大乐趣。

早餐在一种奇异的氛围中继续。大部分时间是苏夏在说话,分享着她昨晚直播时遇到的趣事,某个粉丝的搞笑评论,或者她正在构思的新图画。司徒悠大多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发出一个单音节作为回应,但既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也没有起身离开。

他甚至在她讲到某个游戏关卡死活过不去时,抬起眼看了她一下,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似乎带着点“这有什么难”的意味。

苏夏说着说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身后。那条恶魔尾巴不知何时已经放松下来,不再紧绷地贴着裤腿,而是自然地垂落,尾尖那个独特的菱形端点,正随着她说话的节奏,极其轻微地、一下一下地轻轻点着地面。

这个发现让她心里微微一动。她好像……找到了解读这位冷淡室友情绪的第二个密码。第一个是他发红的耳朵,第二个,就是这条看似高冷,实则诚实的尾巴。

当她讲到终于通关那个变态关卡时,兴奋地比划了一下。司徒悠刚好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放下杯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餐盘。

“那个,”苏夏忽然想起什么,叫住他,“今晚我可能会晚点直播,要和栗子连麦。会不会吵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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