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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知(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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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白也心头一颤,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屋内那几个宗门差役的模样。他们手持文书、趾高气扬,理直气壮得很。可在陆子白眼里,这已不是执法,而是明目张胆的盘剥!

“观衡宗这是抢钱吗?”,陆子白在心底质问。

他忍不住转过头,用目光在同伴之间扫过。

滕九皋依旧一脸若无其事,像是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闲事。

贾为锋更是稳得可怕,脸上没有半点异色,仿佛这百两银子只是路边泥土,根本不值一提。

陆子白眉头狠狠一拧——这些人,早就习惯了用宗门之名,去掠夺普通人的生活。

他们活得轻松,是因为别人活得太苦

宗门的强大,从来都不是凭空而来,而是踩着一个个百姓的肩膀堆上去的。

“听说你们这镇上,半数以上的百姓都拒缴税粮?”,滕九皋淡淡开口,语气里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话音刚落,贾为锋脸上的意气风发便瞬间消散。他腰一弯,背一驼,整个人像是突然缩水了一样,讪讪陪笑。

他这一弯,那几名小吏也跟着抢着低头哈腰,恨不得把笑堆到耳根后。

其中一人连忙抢话:“这位大人有所不知,这镇里多是些没念过书的愚民,不懂礼法,不识官规,连‘纳税’这等天经地义之事也不肯配合。”

另一个也赶忙接上:“他们又懒又馋,能混就混,手头紧了就耍手段,不是躲,就是闹,有的还上吊给你看呢。您放心,这些刁民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

小吏们你一言我一语,满口“愚民”,“刁民”,将镇上的人说得一文不值。

而滕九皋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眼里看不出是喜是怒,只叫人越说越心虚,腰也越弯越低。

“这位大人,不知您是哪位?”,一穿着略显考究的人发话,他的眉眼间带着几分狐疑与试探,看起来像是这群人中的头头。

他这话不卑不亢,语气却透着一股子刁钻的试探。

贾为锋本想开口,却被滕九皋抬手轻轻一拦:“我是谁,不重要。”

那头头冷哼一声,脸色明显一沉,似乎有些不悦地将滕九皋从头看到脚,正欲出言嘲讽,贾为锋却忽然一个箭步窜上前,几乎要把腰折成直角,打圆场道:“这位可是我们的头!论辈分,在场各位可全都不如他!”

此话一出,那头头脸上的颜色瞬间变了,从轻蔑变成了局促不安,嘴角还在扯笑,眼神却已躲躲闪闪,不敢直视滕九皋。

“你说,兵器库小兵···这官,有这么大?”,陆子白低声凑到牧野耳边问。

“可不?在我们北疆,兵器库掌管的是整个宗门的武器存调,里面的士兵几乎都是宗主身边的人。”,牧野小声答道,语气里透着敬畏,“更别说他们还能名正言顺地没收普通修士的兵器。没了武器,拿什么修道?”

陆子白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

然而还没等陆子白从这里缓过来,只见滕九皋骤然神色大变,一把将面前的桌椅扫开,怒气冲冲地盯向那几个小吏,眼中喷火。他袖袍一甩,转身砸门而出,门板撞得震天响。

“反了天了···这些地方官仗着有点小权利,竟敢如此猖狂?竟敢如此压榨百姓,强收贿赂?罪不可赦!”,走出一段距离后,滕九皋失控大喊。

陆子白原以为这位公子哥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哪知他竟也会动怒于此,也会为这些无关紧要的百姓发火。看来这位大少爷终于知道自己家有多可恨了。

“大公子莫动怒!我这还有些银子,我替这家人把税补上!”,贾为锋忙不迭地拦在前头,笑得一脸讨好,“不就是点欠税嘛,咱先安抚下来要紧。”

滕九皋猛地转头:“你以为这事是钱能补得了的?”

他把声音压得极低,更显压抑的怒火:“这点钱,也就堵今天的口。可只要这帮人还在位上,明天、后天、下个月······这税永远都交不完!”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咬着牙吼出那句话:“不是百姓欠税一辈子,是这些人,吃人吃一辈子!”

听到这,陆子白冷笑着走上前来,语气里满是讽刺:“说得真好听啊。你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非要‘吃’百姓的血?因为你们家,已经吃了上百年了!”

滕九皋脸色一变,急道:“你别乱讲!我们家靠经商和采矿挣钱,又不靠宗门税收!”

陆子白愣了愣,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被气笑了,干笑了两声,随后凌厉地看向滕九皋,一字一句道:

“经商?在大旱之年囤积粮草,哄抬价格,是经商?水灾时设卡收费,收的是救命钱,也是经商?赈灾粮里掺水掺泥省成本,修个水坝顺便翻倍加税,这些也算经商?法器运去南疆,过一道关加三层税,你跟我说这叫生意?抢劫和经商,现在是一个意思了?”

他说到这,顿了一下,补了一句:

“至于你们家的矿工,死了的就用块有你爹字体的破石碑打发,伤了的连药都不给一丸。你还真以为,你们是在经商?你竟然是这等无知愚昧麻木之人。”

“你怎么跟大公子说话的?!”,贾为锋质问,语气中满是惊诧和怒气。

陆子白没回头,只吐出四个字:“趋炎附势。”,说罢,他头也不回地朝反方向走去

“你这人怎么······”,贾为锋气急,但话还未出口,就被滕九皋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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