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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黑衣人偷偷的望了真金一眼,虽然自家主子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可那紧紧握成拳头的手却出卖了他心里的那一份愤怒。他慌忙低下头,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一字不落的说出来。
真金终于将目光从那一张行军图上收回来,望着黑衣人许久才缓缓的开了口,“你下去吧!继续注意崖山的动静,看看陆秀夫究竟什么时候才动作。”
黑衣人恭敬的叩首退下,只是心里却更是觉得这个任务十分困难。听自己家主子的意思是现在不行动,可正因为云南王妃病了,所以此时对方才有可能防备松懈。然而,自己家的主子却不动作,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真如传言,只要是关系着那个女人,自家主子就一点都不愿冒险么?
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冰冷,真金一袭黑衣在这有些昏暗的密室内变得如同一个模糊的影子。只是,那紧紧握成拳头的手却一直未分开,青白的骨节在黑色的袖口衬托之下如同一块青玉,冰冷却坚硬。
许久,真金才皱起眉头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才算将自己放松下来。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已经过了那么多天,可他们竟然对这件事一筹莫展。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望着那一张地图一会儿才动手拿起笔在图纸上标注了一些什么。
夜色已深,天空上不知何时笼罩了一层浓厚的云,天气也跟着冷了许多。
阿诺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在半夜的时候来找她,躲过所有人的耳目,为的只是想和她聊聊。
赵昺坐在小屋里的桌子旁,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也是被他们强留在这里的吗?”
阿诺靠着床头坐着,望着这个八九岁的孩子。“你是被强留下的?”
赵昺眼里闪过一丝难过,“我想跟我娘一起投降,可是丞相说我娘那是叛国,我身为大宋的皇上绝对不能认那样的女人做母亲,更不能投降大元。”说到这里,他忽然抬起头望着阿诺,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我听说你是从大元被抓回来的,你在那里见过我娘吗?我娘她好不好,有没有想我?”
阿诺终于知道这个孩子白天那种眼神的意思,更是明白了为何他大半夜的偷偷跑到这里来同她聊天。其实,这个孩子只是想要知道自己母亲的下落。那一双漆黑纯净的眼中,带着委屈,带着可怜,更带着期冀。“你母亲……”阿诺不知道如何说,赵昺如今表面上是这崖山最尊贵的人,其实他只不过是那些手握重权的大臣手里一件好看的工具。
赵昺的眼睛一亮,“你见过我母亲吗?她是不是在大元生活的很好,在那里是不是就不会有人欺负她,也没有人打她,对不对?”
阿诺望着这个八九岁的孩子,连着几个字眼让她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可在这个孩子的面前,她该怎么说他母亲的下落?难道,她要告诉他,他母亲被这崖山上的某个人扔进了一个山洞,如今奄奄一息的在那昏暗潮湿且臭气熏天的洞里等死吗?
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连带着屋外起风的声音都能听得见。灯烛昏暗的照出这一小块地方,只能隐约看清对方的脸。
赵昺说着说着便不再说了,自己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许久,直到久的让人有一种他已经快要睡着的错觉时他忽然笑了。低沉的笑声似乎不是由他这一个孩子发出的似得,这种感觉让人听见笑声就会升起一种莫名的心疼。
“我听魏嬷嬷说我小时候见过你,是真的吗?”赵昺笑了一会儿终于再次开了口,眼里更是带着一些好奇。
阿诺原本便觉得赵昺总让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现在终于明白过来,赵昺同她说话一直都没有用“朕”这个字眼。按说,无论是怎样的一个落魄皇帝,“朕”这个自称应该也不会少的。可是如今,眼前的孩子却并没有用。
“我小时候的事情已经记不清楚了,那时候我娘应该也在吧!”赵昺缓缓的说道,目光却有些低垂,长长的睫毛遮挡住了自己的眼睛,身上的哀伤却怎样也无法隐藏。
阿诺心中一动,“我没见到你娘,我来之前还没听说过你娘到大都的消息。其实,我觉得这个消息是不是并不真实?”她小心的试探道,“你是从谁那里听来的?”
“丞相告诉我的。”赵昺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可是他却没有继续说什么。忽然间,脸上原本带着的哀伤也不见了,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我走了,如果……”他走了两部又顿住,扭过头来看着阿诺,“如果有一天你看见我娘,你告诉她,让她放心我,我挺好的。”
阿诺缓缓的点了点头,算是硬下了这个承诺。可是,即使再有机会见到,恐怕俞修容也听不见这句她捎带的话了。
赵昺走了以后,阿诺的心思再次活跃了起来。既然能有人偷偷的来到她屋子里,那么她是不是也能偷偷的溜出去。
转眼过了三天,阿诺在这三天里仔细的观察了周围的一切。因为按时吃药,她已经退了烧,风寒也已经痊愈,虽然有些疲惫无力却并不是一点事都做不了。
这几天,崖山上一片混乱,一个个似乎都变得很忙碌。她虽然被人看守,但却没有说完全限制了她的自由。
白日里她便坐在小院里,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可只要来人她便会接机问一下崖山上的情况。吃过饭,趁着天气好还会到处走走。然而,那两名守卫并不会让她走远,只能在她被困的附近走几步。
即使如此,她依旧了解了一些如今的形势。蒙古人的军队一路挺进,如今已经到了崖山附近,只要攻破了城池,崖山便会不保。
听得此消息,阿诺心中震撼的同时更为不解。她被抓来就是人质,可如今崖山上的人似乎将她给忘记了一般。事情反常必有妖,陆秀夫显然狡猾,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北边来的风彻底的将最后的一丝秋意也吹散了。连续数日,天穹压抑,一片沉云,似乎彰显着未来不久便要有不祥的事情发生。
夜间,寒风呼啸,吹的窗子哗啦啦啦直响。
“轰隆”一声巨响震颤天地,阿诺一个机灵从**坐了起来。
原本安静的崖山犹如一滴冰水滴入了热油一般炸裂开来,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巨响所惊醒,士兵更是匆忙的爬起来拿起武器前去防御敌人的偷袭。
阿诺快速的穿好了衣服,如果崖山这个时候乱起来,那么就是她能逃走的最好时机。虽说一直未能有消息传来,可她却清楚的知道只要她能安全的逃出去,那么陆少昊等人就再也没有机会将她抓回来。
“哐当”一声响,木门被人粗鲁的踢开,陆少昊面带寒霜阴的犹如快要下雪的天空。那双冰冷的眼睛扫视了屋内一圈,最终落在了阿诺的身上,“已经准备好了?是想要逃吗?”
阿诺心中有些恼怒,果然是一点逃跑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陆少昊这样子看来是早有准备,此时这大半夜的跑过来肯定是要带她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