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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天空是个阴天,没有月亮和星星,四周黑得可怕。
狗卷秋贴着锈蚀的铁皮墙站定,死死攥着藏在袖中的咒具短刀,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空气里弥漫着机油与腐朽混合的刺鼻气味,更让她心悸的,是那股若有若无、却始终缠绕在周身的咒力——阴冷黏腻又恶心,像蛇的信子般反复舔舐着她的感知边界。
这不对劲。
她最初接下的任务明明是「二级咒灵」,对她这个二级咒言师来说,本来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任务。
可从踏入这片区域开始,那股咒力就透着诡异的飘忽感,时而在东,时而在西,甚至有几次,她分明感觉到背后传来寒意,转身却只看到摇晃的铁皮发出吱呀怪响。
她下意识抿了抿唇,黑色口罩下的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
突然,左前方的空气泛起一阵涟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扭曲起来。
狗卷秋瞬间绷紧身体,咒力在体内翻涌,几乎要冲破喉咙。
可那涟漪只出现了一瞬间,便像从未出现过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后方传来的破风声。
是空间术式!
这个认知让她后背瞬间沁出冷汗。空间类咒灵本就罕见,每一只都极具危险性,而且还拥有术式……绝不可能是二级。
她猛地转身,咒力凝聚在舌尖,正欲发动术式,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大事不妙啊……
她在心里无声地叹气,指尖的咒力愈发汹涌。
就在这时,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咒力骤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像突然合拢的巨网,瞬间压缩了她周围的空间。空气仿佛凝固成实质,挤压着她的胸腔,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刚才那股戏谑的意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恶意,很显然,她的冷静终于耗尽了对方的耐心。
逃不掉。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空间被完全封锁,咒力形成的壁垒密不透风,任何移动的尝试都只会撞上更坚硬的屏障。狗卷秋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凭借本能张口,将凝聚到极致的咒力灌注进话语:“抵抗!”
两个字出口的瞬间,咒术的反噬涌了上来,喉咙像是被烧红的铁丝狠狠撕裂,剧痛顺着食道一直蔓延到四肢,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但咒术的效果也在同时爆发——她周身的咒力骤然膨胀,形成一道闪烁着白光的屏障,硬生生顶住了那股碾压而来的特级咒力。
然而,这抵抗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那只特级咒灵的术式显然不止于封锁,更带着强烈的空间扭曲能力。
白光屏障像被投入漩涡的纸片,瞬间被搅得粉碎。天旋地转的感觉猛地袭来,狗卷秋觉得自己像个被扔进滚筒洗衣机的石子,又像是被龙卷风带飞的树叶,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一样,视野里的一切都在疯狂旋转,色彩和光影扭曲成诡异的线条。
她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一旦失去意识,在这只特级咒灵面前,就真的彻底完了。
眩晕感越来越强烈,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又仿佛被无数只手拉扯着向不同方向撕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那股旋转的力量骤然消失。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狗卷秋只觉得被什么东西拉了一把,随即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
清晨的鸟鸣四起,叽叽喳喳的吵得头疼。
狗卷秋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层层叠叠的树叶,阳光透过叶隙洒下。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清新气息,没有咒力的腥臭味,只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溪流声。
她动了动手指,草叶的触感粗糙而真实。喉咙里的灼痛感还在,但比起之前的撕裂感已经减轻了不少。
她撑着地面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周围是望不到边际的树林,树木一棵挨着一棵。
“……”她沉默地检查了一下自身状况。
衣服在昨晚的冲击中变得破烂了一些,好在不算严重得让她裸奔,胳膊和小腿上有不少擦伤,渗着淡淡的血痕,但最严重的是右脚——稍微一动,就传来钻心的疼痛,显然是骨折了。
她轻轻按了按右腿,确认骨头没有错位,只是骨裂后,反而松了口气。
至少没有被那只特级咒灵当场撕碎。
幸好没死。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至于体内紊乱的咒力,虽然像一团乱麻般难以控制,但对咒术师来说,只要没死,养两天总能慢慢理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