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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想宣纸上的墨猫(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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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映蘅从谷渊山归来之时,别院外的灯笼早已在风中摇曳。

她抬头瞥见从山脊上渐渐升起的弯月,便是来了兴致,挥手将小舟泊至河面。小舟顺着暗流在河中摇晃,她也解下脚上的鞋履,饶有兴致地探入不度河中。卷过小腿的河流溅起寒凉的水花,裙摆被打湿后贴在身上,江映蘅只是哼着些悠扬清雅的古调,任由湍流穿过。

弯月占据了天穹,投下缕缕皎洁月光,江映蘅于小舟上仰身躺下,她日渐成长的神识与身下的水流交融,随着纠缠的灵气一并坠入水下的漩涡之中。于水面之下,翻涌的水流与摇摆的水草交织,神识越过无情离开的流水,直奔着扎根于河床的植株而去,顺着根系融化在水下的森林之中。

江映蘅神魂逐渐漂浮在周遭的环境之中,她仍旧能感受到自己随着小舟在河中摇摆,但却慢慢沉醉于水下森林的复杂感受之中,扎根、生长,每一株摇晃的水草都是她神识的延伸,都形似她向外伸长的骨骼。

她缓缓转过头,圆润的杏眼搁在船板上眨动,指尖灵力微动着推动身下的水流一并运行,重构了这一片水下的环境。江映蘅将神识慢慢下沉,水与木的灵气在她的指挥之下共舞,而后反哺自身,一身虚浮的灵力逐渐圆融,与肉身贴合。

练气期已成。

江映蘅疲倦地阖上双眼,沉睡在月下小舟中。

“这是……”

江映蘅睡眼惺忪着醒来,她推开裹身的厚实棉被,身后依旧残存着一丝僵硬的痛感,她眼珠微转,观察着周遭的环境。她的身上依旧是昨日的外衣,房内的每一砖每一石,都异常熟悉。

她不应当在小舟之上?

江映蘅想起昨晚之事,虽说她对自己已达练气期巅峰之事异常欢喜,但她如何从河水中回到别院?或许是花怡和槐雅见她久久不曾回到别院,出去寻找,方才将她从小舟上抱回别院?这真是件怪事。

江映蘅赤脚走下踏步,她扫视一眼厢房内部,在长桌上找到一张用墨笔钉在窗台的短笺。她用力将墨笔拔下,拾起短笺细读,短笺上的字迹透着一股清寂剑意,读完后她脸上瞬间飞起了一层红晕。

哪曾想,竟是师父撞见了这般场景!

江映蘅的喉咙中挤出一声可怜的哀叹,她迅速将短笺折起塞进木匣之中,在长桌前捂脸坐下。短笺上也未有重话,只是提醒着江映蘅冥想之时当做好准备,至少提前在小舟上设定些防护的符箓,又在文末简短提到了昨晚江映蘅是由他抱回别院,短笺的背后还是句对她的鼓励。

但江映蘅一心要在师父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现今被江秋眠撞破她竟这般莽撞,也未免让她心生尴尬,想到明日的上山指导,她便恨不得找点借口躲在别院中苦修。

突然出现的一只纸鸟,打断她的思绪。

江映蘅解脱般叹气,她快速拆开信封,遣事处的红印留在信纸的最底端,她目光上移,原是先前灵栖峰教授绘画课目的讲师结束了任务,下午午时便是正式授课之时。她望向院内的摆放的水钟,摇晃着的浮舟已到辰时,距离午时尚早,她也就走出厢房,带着长剑于外院练习剑招。

剑招的练习并没有随着进阶变得简易,反倒在江映蘅有意无意地灌入灵力之中更显艰难。每一下挥剑都带着破空的阻力,宛如凝胶般的空间黏附在长剑的锋芒之上,她需要更用力、更专注才可顺利地完成剑招。

江映蘅轻侧剑锋,朝前挑刺,将心神灌输在剑刃的每一下抖动之中,不再重复平日中空洞机械的动作。每一次挥剑都带上她的决意,动作虽慢,但每一下都充盈着力度和灵气。

越是将剑招拆解开,江映蘅越是能感受到每一处转动时的韵律,也就越发觉得江秋眠的点评再贴切不过。她追求着速度,却忘了深入探求剑招的本质,反倒是困在了表型之中,空有框架而失了灵魂。

艳阳已经高悬,江映蘅便停下手中的挥动长剑的动作,右手虚虚挽出剑花,将长剑收回了鞘中。而后,她仿着明见峰弟子的样式,逐渐习惯地将长剑挂在身后,便乘着小舟向着抱朴峰驶去。

她轻巧地跑过抱朴峰的石阶,混在来去的弟子之中,停在了经韵斋的外门。授课的讲师早已到场,靠在门扉旁,伸手拦下了位白袍垂发的弟子。只是这位被拦下的弟子背影,在江映蘅的眼中异常熟悉,她眨着眼睛思考着,惊觉这背景竟和方衍舒相似,她好奇地轻移脚步,靠近了说话的两人。

“还未死心?若不非我知晓你的想法,早似那些弟子一般,猜测你有心上人在我灵栖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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