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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山上(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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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滟滟顺着石板路下山,哒哒的鞋跟碰撞着冷硬的石板,时不时在光滑的石面打滑,她攥紧裙摆,生怕不小心就滑倒在山路上。

不知她走过了多少的石阶,到了路的尽头,一片翠绿的竹林郁郁葱葱地在风中摇晃着。

江滟滟转身向右,隔着竹林交错的缝隙,两道熟悉身影伴着谈笑声出现在竹林的不远处。江滟滟认出了那是她两个哥哥的背影,她焦急地左右观察一番,也顾不上江静希曾经说过的话语,只是撩起垂地的裙摆躲进了竹林,借着掩映着的竹影躲避远方的江流和江深。

竹林间的光影缭乱,模糊着江滟滟对周边环境的判断认知,她越是想找到方向,就越迷失在重重竹林之间。直到耳边只留下竹叶摩挲的声音,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正确的方向。

江滟滟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竹海,她咬牙选择了一个方向,扯下已经被灌木剐蹭抽丝的裙摆,伸手绑在竹子上作为记号,硬着头皮朝着前方走去。越是深入,这片摇曳的竹林就越发地不同于周围的环境,明明是上坡的位置,可江滟滟却如履平地,没感受到半分的疲惫,甚至她感觉自己走过的路程已经远远超过了远眺的竹林大小,但一直看不见尽头。

江滟滟扶着周围的竹子稍稍休息,她从未走过这么长的路程,就是每年在祖庙祭祖也未曾有过这样的疲惫感。稍稍喘过气来,江滟滟又继续朝着前方走去,她深蓝色的裙摆已经停在了脚踝,手中的布料没有剩下多少,再过一点距离她就要继续把裙摆上的布料扯下。

她脚尖探出,轻点着前方枯黄的草丛,施加过力道的脚尖没有沉入草丛之中,重重落在了平地之上。等到确认前方的地面没有隐藏着一处深坑后,她才越过眼前又一簇相似的竹林。

眼前的景色大变。

通体白色的梯子一路向上,远远望不见尽头,石梯的最上方是白雾缭绕的宫殿群,最右边伫立着一块石碑,上方刻着四个红字。

“九华洞天?”

这就是江静希说过的师门名字,但是她也说过需要到达一个渡口才可。江滟滟左顾右盼,可周围除了这一道通天长梯,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景象。想到她最开始也没有按照江静希说过的路走去,江滟滟也就想通了,也许她早就偏离了江静希指出的路线。但不论这是不是安排的那一条路,她都需要去试一试。

一旦踏上纯白的台阶,身后的竹林就好似迷雾散去,只剩下一片静默的空白留在她的身后。越是向上,越是见不到尽头,只有无边、无边的长路不断地出现在眼前。

或许她可以玄妙观询问江静希?江滟滟先摇着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她不确定自己回到玄妙观之后会不会就此认命。她侧坐在台阶之上,双脚放松地搭在下层的平面,抬头看着上方的云雾弥漫之处,尽头的宫殿群萦绕在眼中,闪烁着变换的微光。

休息够了,江滟滟直起身来,双脚颤颤巍巍地摇摇摆,继续朝着上方走去。酸痛的小腿不断提醒着它的存在,她抓紧了裙摆,脸上汗水顺着鬓角滴落,在寂静无人的台阶之上滴答作响。

耳边,低沉飘渺的嗓音不断重复着她过去和家人的互动:父亲为数不多的赞扬,小时候摔倒时大哥的安慰……脑海中记忆不断翻滚,江滟滟心中沸腾的怀念被长梯上的寒风吹散,她离家的执念又一次盖过回家的冲动,她只是咬咬牙、不顾耳边的喧杂,一心向着上方不知多远的终点。

江滟滟身上摇摆的裙摆妨碍着她迈步,在又一次休憩中,她弯下腰果断的扯下一段布料,随着手的摆动消失在山间,露出了小腿处裹着严实的白布。她再度站起,继续和漫长的长梯做着斗争。她只是机械地抬脚、迈步,左脚、右脚、左脚,重复着无数次相似的动作,撇去心中所有的忧虑和怀疑,不去顾虑其他种种。

“嘶——”江滟滟膝盖一软,磕到台阶尖锐的折角之上,她倒吸一口凉气,小腿传来刺痛的感觉,眯起的眼角坠落几滴泪水。江滟滟小口喘气着留在原地,等到膝盖的疼痛褪去,她再度撑着发软的脚步攀登。

一阶阶的台阶从身边擦肩而过,山顶的迷雾随着她的上升慢慢消散。

不知多久过去,眼前的纯白台阶突然渲染上一层月白色的微光,江滟滟看着台阶前突然出现一层平台,高低错落、白砖灰瓦的宫殿群缓缓浮现,在连廊间抱剑的人快步走过,低低的交谈声起伏不断。

江滟滟抬起酸痛的腿加快脚步,并着台阶大跨步地向前冲去,深蓝裙摆掠过膝盖飘扬。等跨上平台之时,原本撑着她向前的动力突然消失,江滟滟瞬间放松,她身体向前一歪,狠狠跌坐在台阶之上,舞动的裙摆坠在地面开出花来。

月静昀轻轻放下手中仍在不断穿梭的丝线,她伸出手指,一只雪白的信鸟停在指尖。

她解开密封信鸟的符文,还在扑腾的身体散作一封信,角落处是朱红的落款。月静昀挑出夹在信封中的信纸,翻动展开信纸,看着书写在信纸上的寥寥几行墨迹,握住随着信纸送来的一小包香囊。月静昀随手收起还未完成的丝绸,拢起散在地面的水蓝色外袍,白皙的手腕挑起散在背后的青丝,随意地用梭子盘绕在脑后。

她把原本收紧的灵力外放,寻找着和香囊上气息协调共振的点位,灵力掠过长川山寂静的渡口,直奔向九华洞天入口的登天梯而去。香囊主人留下的气息从总门外的竹林幻阵开始逐渐浓厚,一路通向了专门考验心性的登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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