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薄云天琏二遭笞 凤姐儿大闹荣国府(第1页)
第一节
紫檀拔步床的银线流苏柔润,帐内沉水香未散。
贾琏刚从恍惚中回神,就觉肩窝压着温软——凤姐侧身蜷在他身侧,脸埋在他颈窝,几缕青丝贴在泛红的脸颊上,娇媚不可方物,连呼吸都轻得像羽毛,偏偏指尖还攥着他的衣襟,是昨夜未散的依赖模样。
他怕吵醒她,轻轻动了动胳膊,没成想刚挪半寸,就见凤姐眼睫颤了颤,却偏不肯睁眼,嘴角还偷偷勾着点笑——显然是装睡。
贾琏又气又笑,想着悄悄的挪下床,刚撑着身子要起,后腰突然被双臂圈住——凤姐闭着眼,却把他抱得更紧,鼻尖蹭过他的脖子,声音黏糊糊的还带着刚醒的哑:“往哪儿去?”
贾琏脸瞬间红到耳根,硬着头皮道:“奶奶醒了?昨儿喝多了酒,胀得难受,得去如厕。”
“如厕?”凤姐眼都没睁,指尖却在他腰上轻轻挠了下。
“我瞧你是想趁机躲出去,省得我提昨儿个‘加倍补偿’的话?”凤姐儿满脸含春,吃吃的笑道。
“哪能!奶奶要再不放手,我只能背着你去了——到时候让荣国府的丫鬟们看看,看谁难为情!”这话刚落,凤姐“噗嗤”笑出声,脸颊更热,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眼波流转间满是娇嗔:“快去快回!若是敢在外头磨蹭,回来我让小厨房不给你留粥!”贾琏如蒙大赦,刚套上外袍,就听帐外平儿轻细的声音:“二爷,大老爷那边差小厮来了,说有要紧事,请您这就去荣禧堂呢。”
帐内的温馨瞬间淡了几分。凤姐眉头微蹙:“大清早的,父亲这时候传你。你先梳洗,我让小厨房备些热粥,垫垫肚子再去。”
贾琏点点头,接过平儿递来的石青织金夹袍,指尖触到冰凉的玉带扣,“我去换件衣裳,这就去荣禧堂。”
荣禧堂外早已候着贾赦的小厮,见贾琏来,连忙躬身行礼:“二爷,大老爷在里面等您呢。”然后低声道:“大老爷脸色不太好。您进去可得小心些。”
贾琏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掀帘走了进去。
堂内燃着上好的檀香,贾赦坐在上首的圈椅上,穿着件绛红撒花锦袍,腰间系着嵌宝石的玉带,手里把玩着个玉扳指,见贾琏进来,头也没抬,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你怎么才来?让我等了这许久。”
“回父亲,儿子刚醒,梳洗了便赶来,耽误了时辰,还望父亲恕罪。”贾琏躬身行礼,目光落在案上——上面摆着一柄素面折扇,扇骨是陈年的湘妃竹,却不是什么珍品,显然是贾赦故意摆出来的。
贾赦这才抬起头,眼睛微眯:“你可知我找你何事?”
贾琏道:“儿子不知,还请父亲明示。”
贾赦把玉扳指往案上一放,:“前几日我去宁府赴宴,珍儿跟我说,城南有个叫石呆子的穷酸,手里藏着二十几把古扇,都是唐寅、祝枝山的真迹,扇骨不是湘妃竹就是紫檀木。你去把那些扇子给我取来。”
果然是为了石呆子的古扇!贾琏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强压下心头的波澜,躬身道:“父亲,那石呆子既是爱扇之人,怕是不肯轻易割爱,儿子去了,若是他不肯卖,岂不是白费功夫?”
“不肯卖?”贾赦冷笑一声,拍着案上的折扇,“我贾家如今是什么身份?元春是贵妃,我是荣国公之后,想要他几把扇子,是给他面子!他若识相,乖乖把扇子送来,我赏他几两银子;他若不识抬举,你就告诉他,别给脸不要脸!”
贾琏看着贾赦嚣张的模样,心里又气又急——这哪里是要扇子,分明是强取豪夺!他想起原著里石呆子被贾雨村构陷,最后家破人亡的结局,指尖忍不住泛白:“父亲,强取之事终究不妥,若是传出去,被言官参奏,说咱们仗势欺人,不仅丢了贾家的颜面,连宫里的娘娘都要受牵连……”
贾赦猛地一拍桌子,玉扳指滚落在地,“我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我贾家想要的东西,要不来,那才是没了颜面!”
越说越怒:“你还敢教训我?胡说什么牵连?如今元春是贵妃,我家是皇上的亲家!贾家的事,就是皇家的事!你只管去办,若是办不好,别来见我!”
贾琏还想再劝,却见贾赦脸色铁青,眼里满是怒火,知道再劝下去只会引火烧身。他躬身捡起玉扳指,递还给贾赦,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儿子知道了,这就去办。只是儿子想问,若是那石呆子实在不肯,父亲打算如何?”
贾赦接过玉扳指,冷哼一声:“不肯?那就让他知道知道,得罪我贾家的下场!你先去,若是他识相便罢,若是不识相,我自有办法。”
从荣禧堂出来,贾琏站在廊下,望着院角的石榴花,心里满是纠结。他知道,若是按贾赦的意思去强要扇子,石呆子的结局只会和原著一样;可若是违抗贾赦,他不仅会受罚,说不定还会连累凤姐和平儿。
“二爷,您怎么了?”平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件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大老爷跟您发火了?”
贾琏接过披风,披在肩上,声音沉了些:“父亲要石呆子的古扇,让我去取。”
“石呆子?”平儿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我听林之孝说过,那石呆子是个认死理的,把扇子看得比命还重。”
贾琏苦笑一声,深吸一口气:“你先回西跨院,我去趟织锦坊看看织锦的新料,顺便找林之孝商议一下,问问石呆子的住处。”
平儿行礼离开。
第二节
二丫头正拿着小竹尺,蹲在织机旁量刚织出的“神机妙算”锦缎,见贾琏进来,连忙起身屈膝:“见过二爷。今日这匹红狐狸锦,是张织工他们组承包的,您瞧这花纹对齐得,连半根线都不差。”
贾琏俯身摸了摸锦面,指尖触到经纬交织的紧实,却没心思细赏,只问道:“林管家呢?我找他有要事。”
“林管家在账房核账呢,我这就去叫他。”二丫头说着,转身往账房去。
不多时,林之孝快步走来,手里还拿着本账册,见贾琏神色凝重,连忙躬身:“二爷,您找奴才。”
贾琏声音压得低了些,“我问你,你可知城南有个叫石呆子的人?他手里有二十几把古扇,都是唐寅、祝枝山的真迹。”
林之孝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回二爷,奴才知道。那石呆子住在城南的柳树巷,是个破落书生,家里就他一个人,守着几间破屋和那些扇子过活。前几日奴才去城南采买染料,还见过他,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擦扇子,宝贝得很。”
“他为人如何?”贾琏追问,心里盘算着若是石呆子肯卖,或许还能劝贾赦多给些银子,若是不肯,就得另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