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刎了(第3页)
眼眶溢出黑血来,闪烁着狡黠、狠毒的光辉,他露出野兽的獠牙:“命不过游丝一缕,你既要替苍天替大道替师门替一切冠冕堂皇之物夺取,便不要再说这等惺惺作态之语!”
【“爱恨痴仇怎能使刃发钝,提剑素面彼此了了,亮见对方血泪俱成灰。”———《簪红花送剑》】
为什么,为什么!
即使如此,即使去死你仍不肯回头?
深入其中,有力难拔。
他抓握住的明明是剑刃,却好似抓握住了他的五脏六腑,剧烈震荡间,东方鹤一个踉跄几乎要丢弃掉宝剑,这把如同他生命重量的宝剑!
雪白贴着雪白,像与生俱来就要嵌合在一起似的,发出瘆人的摩擦,谭砚春咯咯笑着:“他们人人皆称同谐合力要我死不难,亲手让我死——难如登天。师兄,我今日成全你好不好!成全你做这个天下第一!”
天下第二的大侠如何匹敌天下第一的魔头?
“…谭砚春!!!”
拉锯的脖颈,半边皮肉已削入,皮连着肉,肉连着筋,各种鲜艳颜色掺着都被掩盖。
“———命”
眼珠在框起的方寸之地挤出憎恨!他尖叫的声音溜缝儿从口腔倒灌,痛快淋漓地大笑着,边笑边呛,挑衅似的用力!
那点黑痣乱窜在瞳中,不再躲藏,它框进目空一切的蔑视,令身在其中之人感到无能为力的癫狂!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当年捋着胡子抽旱烟的老师父短短一句定了小师弟一辈子的命。
原来一个人的死去真的跟撕裂一张纸没什么区别。
不重,“撕拉”的轻轻一声自东方鹤耳边飘忽而过。他身子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抓握的双手用力抛出。
剑抛出落地,咕噜噜的“血”奔泻而出,席卷着绝望!东方鹤低头,反复、重复的看。
锯出血肉的今生今世,再也不会有什么光芒闪烁!
他跪了下来。
用手指轻轻按压,用手掌捂住,用头颅凑过去吸吮,可吸吮伤口又怎么会让它结痂?没法子了,他满脑子重复着:
他死了!
他竟死了!!
魔头,邪祟,小师弟,谭砚春
死了,全都死了!!!
身骸深处那温存气息,那蛇似的柔软全都荡然无存,只余下一片冰凉。
【源源不断,各个门派的弟子终于来了。[沉默]总有不懂察言观色的率先来洗刷。
“请问那魔头、那罪魁祸首、是否已被大侠就地诛杀?!”
潮里潮去,润湿春土鲜明了大地。青衣成了土褐色,锋利的宝剑却一尘不染依旧白。
‘鹤顶红’痴痴地,麻木地,漠然地,最终云淡风轻道:“他自刎了。”】
…
“咔!”
一切都没有变。
短短几分钟而已,灯泡仍是那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