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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制造他的眼泪(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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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抛向半空中的硬币闪着银光,噗通一声坠入金漆托盘。鲜嫩红润的金鱼迅速扫过尾巴,游得潇洒。

一口大缸。

苔藓覆盖在缸底,水面映照出张油画小脸。

额头眼尾嘴角连成一片,青的薄绿,紫的带粉,蘸着碘酒脂膏艳丽。

[贱骨头,真扛揍……]

是那枚停留在许愿相反面的硬币在缸底慵懒呻吟,还是那只甘心在缸里一生一世摆尾的金鱼发出讥讽?

他手指攀附在边缘,蠢蠢欲动。

“天老爷的!谁让你跑这儿玩水的!”

刺耳尖叫,老人上前捞起:“知不知道这乡下的大缸真淹死过小孩,捞起皮都给你泡脱了!我看你又想挨揍了!”

伸手去拉,她牵着的手却冰冰凉凉,像只小鬼,一动也不动僵持着。

他静静地抬头,只用完好无损的右眼望向她。

那是一只睫毛拔的稀缺但仍然天真漂亮的眼,仿佛在问:我挨的揍还不够多吗?

一时有些语塞,老人松弛的眼皮随着视线耷拉下来:“喝了酒气性大,男人都这样…乖乖,你爹、你爹那是担心你……”

这样一个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传统女人,让她承认家里男人的错误,她的世界便要天崩地裂。

[要是他这样担心担心你就好了。]

似乎猛然意识到这恶毒的诅咒出自自己内心,他呆了呆,手指有点颤抖,在那张柔软布满老茧的手中蜷缩。

“奶奶,我们一直留在这儿不回去了好吗。”

“啊?”

慢慢在原地站稳了脚跟。

老人脸上先是惊诧,而后丝丝缕缕不易觉察的情绪从皱纹中渗透出来,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凄怆。

“可不能留在老家啊,乖乖你年纪小还不懂事,你以后可是要上好学校找好工作在大城市生活的。只听说苗从土里钻出来,哪里有钻回土里去的。这乡下死渠渠的有什盼头,能学到什么好东西?你可要听奶奶的话不准再说这样的话了…!好了咱不聊这些了,这还余了好几天假呢,咱这几天啥也不练啥也不学、不理你爹好好玩行吗……”

高高肿起的左眼,那颗小痣要渗出毒汁般红的滴血…

一只手突然擒住了他颤抖的手腕!

“你做了噩梦?”

温热的触感,女孩担忧的脸出现在眼前。

今日已不再下雨。

十五块半小时的游船横亘在空荡荡的小湖中间。

碧波粼粼,青绿浮藻颠簸如丝,游鱼万年如一日的吐着水泡,眼球凸起。

乔雅霖叹气:“是不是钟雨又找你打游戏?这人真讨人嫌…明知道我们学校管得严不给批假还来找我炫耀!炫耀半天还藏着掖着你表演照不发。聊天框一打开就知道说些让我醋酸的事,没人性…”

长发随着脑袋转动流淌,她絮絮说着:“你们校庆很热闹吧,真是的,那视频我看了好几遍还是好羡慕你们学校的学生能现场看见你表演,我们这甚至都没有那么大的室内厅。”

像块丝滑的缎,她手在他脸颊摩挲,十分柔软。

这种摩挲不能抹平什么,也没有疗愈的作用,只是种抚慰。

李般垂着眼睫,自然而然蹭了蹭她手心,像小动物,“香味总比滋味好,如果可以挑选的话大家都巴不得互换吧。”

“别撒娇。”乔雅霖浑身一酥麻,“你说的什么话嘛,你们学校好歹也是重高,我那成绩要是能换进去我爹妈要烧高香了…”

李般轻轻地笑:“你现在不也挺好的吗,每天都和朋友开开心心,没有压力。你以后会了解到的,竞争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聊的东西。”

“可是这不一样啊,比起这些我更想和你!”

捧着他的脸,乔雅霖几乎要脱口而出!可眼神不自觉挪移到他额角的敷贴,心一抽搐…抿上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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