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阴阴地轻轻(第3页)
“哐当”的一声很轻盈,蘸碟兜着边摔出了好听脆响。如同男人的天性,稍加刺激便全盘破裂。
浓郁的麻油香气从桌面流淌到地板缝。
汪悦沉默片刻,犹犹豫豫地开口:“李哥,你别动肝火,碎东西放那别动…我等会儿扫。”
这柔顺的话语却似火上浇油般。
“小笔崽子你他妈再耍你那吊脾气试试看。”男人语气突然变得极为阴冷。
浑浊空气催发,那双因为喝了酒愈发黑红、黑亮的眼珠瞪着人时隐藏不住的暴虐,几乎欲生食啮髓!
又开始了。
蛰伏已久的虫卵孵化,从胃开始流窜,途径心肺最后扼在咽喉处。
扑通、扑通、嘴唇发麻,他紧紧咬着后槽牙试图抑制住,可苍白而惶然的声音再次出现。
[长大了难道还会像小时候那样怕疼吗?]
李般抓住桌角,面色幽幽,宛如骷髅裹着败絮。
三
二
一刹那、他将酒瓶猛地砸向对面。
“啊!”
极重!凄厉地终于叫出了声,汪悦看向猝不及防被砸的满身狼狈的李振华。
那身挺括、洁白、敞开了的衬衣此时浑浊不堪。铁铮铮的皮被陶瓷砸破了相,酒精熏染的眼眶猩红,淌着血的男人脸上神情陌生的让她发怵,手指头揪住纸巾却不敢递上去。
在这令她窒息的短短几秒内,李振华缓缓站了起来。
高大的身躯似乎把客厅的吊灯都衬得黯淡了些,在汪悦心惊肉跳的眼神里他扯住了李般的后领。
红的发热,白的发冷。
在此刻,两张截然不同的脸,神情竟诡异般的相像。
汪悦小腿肚都打着颤,她悚然央求道:“李哥…他说胡话呢……”
并无用处。
她接着又牢牢地抱住了李振华的手臂,对李般声嘶力竭:“你就认个错吧,小般!小般!”
[是的,家庭里的过错是沉淀多年的淀粉,是不可分解的,你认错吧]
“我有什么错。”
轻飘飘一句话,细嫩的、幼稚的、带着若有若无的仿徨,多像一句童音。
汪悦心一颤,嘴唇微张,还要再说时,忽的就看见了李般那双细细的、上翘的漂亮眼睛。
它一眨不眨,用种接近怨毒的眼神与李振华对视。
那种轻红的、烧冷的眼神圈在瞳仁之间,瞪着人活脱脱像具烧死的阴尸,仿佛在濒死尖叫:错的、该死的明明就是你!
女人脸庞煞白,在李振华身边一动也不敢动。
“我他妈的给你吃给你穿,供你学高档东西,长那么大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你看我什么眼神?不得了了呀,居然知道咬人了呀…”
李振华挣脱开无力的汪悦,挽起袖子粗声大吼:“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你爹这样说话!妈的还敢瞪老子!”
掀开桌椅掀开盖,他手臂高高举了起来:“老子看你活腻了!认不清谁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