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第4页)
“呵——”
目光扫过洗得发白的衣袖与简陋剑鞘,对方的不应声在汉子看来皆归了软弱无能,他嘴里唾沫星子喷出:“你这待宰羔羊,今日老子转世下凡来,要将你开膛破肚又如何?”
粗线条的面孔黢黑,肌肉结实的像块没发酵的杂粮馒头,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几乎没人会怀疑什么,周围离得近的宾客已惊惶散去。
“不如何。”
东方鹤面色未变分毫,饮下口热茶。
“咯咯!”堂上公鸡打鸣的一瞬———
叮当,砍刀铁环作响。
拍腰,呛啷,剑出鞘。
银光乍亮!
长剑光滑剑面映出满堂烛火与宾客惊容,未沾半分尘埃的冷辉直撞壮汉砍刀。
只听“当”的一声交鸣,长剑精准磕在砍刀刃口,壮汉只觉一股巧劲顺着刀柄猛窜,双臂发麻间砍刀竟被生生格挡回势,虎口震得隐隐作痛,方才的跋扈气焰瞬间滞了半拍。
后颈汗毛唰地竖起,大汉攥刀的手不自觉松了半分,竟踉跄着后退三步,脚后跟磕到门槛时才惊觉失态。
他狠狠咬牙,腮边横肉紧绷,猛地往前迈回原地,刻意挺阔胸膛,试图用壮硕身躯掩盖眼底慌色——开局便被借力震退,这脸如何丢得起?
刀锋以左脚为轴抡圆了,臂膀绷出青筋,他壮胆大喝:“你是谁!”
“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何而来。”东方鹤再度挡下。
“我要救她!”壮汉嘶吼着挥刀再劈,刀刃带起的劲风掀动青年衣摆。
“说下去。”面对这让人诧异的回答,东方鹤手腕轻旋轻松格开砍刀,语气淡淡。
“她与老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那恶霸子弟强娶与她!”复击不中,硕大的砍刀划开地面,粉土飘扬。
数次猛攻皆被轻描淡写化解,大汉弯腰狼狈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而东方鹤始终稳步回迁,长剑始终保持着防御姿态,那份从容镇定落在壮汉眼里更像羞辱,激得他双目赤红,嘶吼着再度举刀。
“狗驲的!莫要再多管闲事!”他怒吼疾冲一个踏步蹬踩在木椅上,余威偏移挥散在客桌。
眼见要伤及无辜,东方鹤脚跟踢出剑鞘,瞬息之间刀弹剑吟,衣角飘荡。
“砰!!”
仿佛晴天霹雳!前所未有的剧烈声响令人耳根发麻,汉子双臂一震,仓惶倒退好几步,猛地瘫软在地。
哗然之中。
围观者只看见地面插着的那柄齐腰大刀寸寸断绝、而另一桌上整整九只茶杯,水未漏一滴!
胜负早已定,心如死灰。
那仅存的刀柄死攥在手心,汉子长喘气,使尽浑身力气冲台上高喊出最后一声悲鸣:“绿萼!”
被老嫲嫲搀扶,盖着盖头的女子剧烈颤抖起来。
东方鹤嘴角弧度拉平,压着声道:“蠢货。你已挑错时机,莫要再钻牛角走死路害了她!”
高家何许人也,上拜朝堂下入江湖,偌大家族人才济济。今日闯宴之事若传开,无需亲自动手,江湖宵小为攀附权贵、朝堂小吏为邀功请赏,明日便会争相取那汉子头颅,当作叩开高家大门的投名状。
“滚的远远的。”
剑尖在哑声的他肩头戳破个点子,东方鹤冷冷道:“今日大婚冲喜不宜见血,暂且饶你狗命。”
“东方少侠…”管事正要上前说些什么。
“好!干得好!”席间忽有宾客冲破沉寂,振臂喝彩声撞开满堂滞气,瞬时点燃附庸热潮——“打得漂亮!”“真勇士!”“今日得见高手过招,实属三生有幸!”喝彩声浪叠着几乎要掀翻梁顶。
短短几息交手,方山露芽仍冒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