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第1页)
静幽幽的,连管事的仆人也跑了个干净。
自高台汇合在平地,一节节台阶铺成红毯,两具死尸的血要流干了。
没有一丝风,空气裹挟着寒意充斥东方鹤浑身上下,面色苍白,眼珠仍是青色。
尖锐刻薄的青!
这是在看他?为什么这样看他?凭什么这样看他?
———难道他竟没认出他?
谭砚春眼珠神经质地蠕动了起来,眉蹙成八字微笑着。
“师兄。”
他突然把刀一扔,唤的无限柔情。
哐当一声,那件杀人器物被无情舍弃了,静穆地面横躺着。除却主人光辉笼罩,它比大汉齐腰大刀还要粗糙,没什么装饰,边缘坑洼不平挂着丝难以清除的血痂。
他毫无缘由地前进几步。
一高一矮,臂膀刚好嵌合进温热的胸膛里。
东方鹤静止了会儿,低头望他。
高高束起的马尾倾泻,脖颈无意露出来,黑色发丝腻在皮肤里细微发光。
唇红齿白的少年,神情何其无辜怜人,好像不去回拥就是天大的罪过。只这唇红用的是更无辜的血来染,齿白是骨子里透出的死白。
多么可恶,明明狠毒到了极点让人咬牙切齿,却难以下手推离。
东方鹤忽地想起了九年前,是的,九年…真是个恐怖的词…
好像是个暖日,春光灿烂,山川草木葱绿,躺在靠近崖壁的一侧往下望,手心因为刺激微微出汗,更加兴奋。
他衔着根草,得意张扬:“师父说我总有天会成为天底下最厉害的那个,你呢!”
“日子太舒服,我什么也不要。”小师弟朝天伸出五指,奋力抓住:“只要这一小块光永远照着我就够了。”
他笑着翻过身子完全包裹住那五个指头:“答非所问。哪没太阳啊?这样吧,师弟你就跟着我,我做第一你就第二,怎么样。”
天仍是那片天,金乌永耀眼。
但人不同,任谁来看都看得出不同了。
东方鹤轻轻开口。
没问“你为什么杀人”,没问“你为什么在这儿”。
他问他: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怀中僵硬了。
这便是他重逢的第一句话。
过了不知多久…谭砚春慢慢退了出来,退了好几步。眼珠浸在眶里冷得要命,一复一重地加深恨意。
他剥掉眼脸往下藏,藏的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