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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ROOM 12(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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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病人——如果真能这样称呼他们——住在这间几乎被遗忘的房间里,就像某种医院编制外的“误码”。

他们没有病历,没有正式标签,甚至没有名字,只被护士长含糊地称为“需要安抚的对象”。

他们是这栋建筑里的鬼。

侏儒身形矮小,身体却极其密实,像一块被生活层层压缩过的陈年棉絮。

他的四肢短而有力,骨骼粗壮,行动不快,却极稳。

他走路时几乎不发声,像是学会了如何从地板缝隙中滑过。

他的头大,眼小,五官像是被揉进了中间,鼻梁低塌,嘴角长年翘起,仿佛在咀嚼什么永远吞不下去的东西。

他最引人注意的是眼睛——那双眼睛并不锐利,甚至有点浑浊,却始终紧紧盯着人。

他看人时像是在剥皮,缓慢而深入。

他很少开口,一开口就是咕哝式的语调,像水管深处的气泡破裂声。

轮椅男的身体结构早就失去了对称性。

脊柱弯曲严重,一侧肩膀塌陷,手指几乎全数内扣,关节肿大,骨头在皮下清晰可见。

他坐在那张无靠背的金属轮椅上,整个人仿佛融进了椅子的铝管与橡胶轮里。

他的下半身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但上肢异常灵活,尤其是手腕与前臂,可以轻松完成任何抓取、勾勒或“确认”性质的动作。

他不说话——至少不主动说话。他只在关键时刻发出类似哼鸣的回应,那声音像木琴碰撞,冷硬、短促、没有情绪,却正因如此而令人胆寒。

两人之间存在一种不言自明的协同机制。

他们配合得过于自然,仿佛已经演练过无数次。

从主角向思思进门的那一刻起,他们的视线就分工明确:一个从脚尖向上,另一个从后背向前;一个引导注意力,一个悄然逼近。

他们的每一步都如同演奏者的指法,既准确,又熟悉。

他们不是激动的,也不是愤怒的,更不是歇斯底里的。

正相反,他们无比平静,仿佛正在执行某项任务,而这项任务并不新鲜,只不过“对象”今天轮到了她。

他们从不碰她的脸。

他们的触碰几乎全部集中在躯干以下,动作缓慢而分层,就像在“解剖”一个活体标本。

他们的语言和行为之间没有任何矛盾,他们说“别怕”、“很快就好”,手却在做着与话语相悖的事。

向思思最恐惧的,是这种配合式的冷静。

这不是偶然的失控,而是某种日常化的“操作流程”。

那一刻,她感到自己的存在被切分:她的脸是护士,她的身体是物品,她的身份是一个“轮值目标”。

……

整个Room12就像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舞台。

墙纸泛黄,地板潮湿,床架锈蚀,灯泡永远亮着昏黄的光,却从不完全熄灭。

这不是普通病房,而是一座被温柔掩饰的牢笼。

他们的“道具”都藏在房间细节里:用旧病历夹改装的钩子,用医用水瓶掺水后的润滑液,甚至病床一侧那根“松动”的金属支柱,也似乎被反复打磨成合适的支撑点。

这些东西不会被发现,因为它们太“正常”了。就像他们本身,看起来就是病人,看起来只需要被照顾,看起来对外界毫无威胁。

但实际上,他们是沉默的捕食者,用“日常”的外壳,隐藏着长期积累的偏执与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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