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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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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劝着,对面卧室的门就开了,艾佳满脸的不耐烦:“哭哭哭,吵死人了,好不容易过个周末,不能出去哭啊?”

沐梓玲站起来,火药味十足,冲着她说:“你嫌吵就出去啊!”

“呦!我说怎么现在才哭呢,敢情来了个帮手啊。”艾佳一脸的厌恶,看着李暖星满脸错愕的样子,呸了一声,又说:“现在还装纯情呢,陆子期花这么大功夫把你从派出所里捞出来,你陪他睡了几次了?”

李暖星的脸色一下苍白起来,是不是网上又说了她什么。她回卧室就要去打开电脑,沐梓玲立马把她拦住了:“你别听别人瞎胡说。”

“只准她做,不准人说啊。”艾佳就是看热闹的,生怕事情闹不大,故意添油加醋。

沐梓玲看见李暖星的手都在气的发抖,知道她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为她又心疼又难受,转过身就朝艾佳脸上打了一巴掌:“你他妈就不能闭上嘴?没看见她现在都难受成这样了,还想挑事儿是不是?”

艾佳个子没有沐梓玲高,身体也没沐梓玲壮,挨了一巴掌之后闭上了嘴,又转身回了卧室。

李暖星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跟沐梓玲说:“艾佳没有恶意,她是被网上的言论煽动了。”

“这个时候,还为别人说好话,你就顾好自己吧。”沐梓玲从冰箱里拿了一根冰棍,进浴室拿了她的毛巾,把冰棍裹起来:“没有冰袋,凑合着敷一下,要不你脸上的肿可半天都消不下去。”

经沐梓玲这么打,艾佳老实了很多,一整天都没有出门,到了晚上也不敢出来出来做饭,沐梓玲做好了晚饭,李暖星催着她去叫艾佳一起出来吃,沐梓玲半天不肯动,还是李暖星叫她出来吃饭。艾佳别扭的坐在桌子上,最后吞吞吐吐地说中午的说的那番话,是宋远知交代她这么说的,她是员工,只能听老板的吩咐。

沐梓玲气的一拍桌子,骂宋远知小人。在这种时候添油加醋,肯定不安好心。

自始至终,李暖星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沐梓玲看她脸色不好,就安慰她:“你放心,陆先生多厉害啊,这些小事儿他肯定能摆得平。现在帖子才发出来,陆子期不做正面回应是对的,一般这种花边新闻都长久不了,那些网民们顶多就是自己闹闹罢了,如果当事人出面了,反而会延长这种新闻的时效。到时候网上就会吵的更厉害。小星,你不要怪陆先生没帮你,现在他的沉默,就是对你最大的保护,因为谣言总是不攻自破。”

“以后也没有陆先生了。”她把筷子放下,站起身往卧室里走去。

沐梓玲愣了愣,一时半会儿没有从她的话里反应过来,等她明白过来之后,看见李暖星躺在**已经睡着了。

这些天因为网上舆论吵的太厉害,沐梓玲怕李暖星上网去看新闻,把路由器网线都给拔了,连电视机的机顶盒也扔了出去。为了防止李暖星会用手机上网,沐梓玲不知道从哪儿的旧货市场给她弄了个只能发短信接电话的老式手机。艾佳继续回宋氏上班,却没有再提宋氏跟许氏的半点事情。

李暖星知道她们都是为她好,于是每天只在宿舍里看书听歌,外面的世界她也不想去关心。等这阵风声过了之后,她就立马买机票回家,什么梦想,什么爱情,她通通都不要了。她现在只想找一个能让她安安静静生活的地方。

中午沐梓玲出去买菜,她就躺在沙发上看沐梓玲写的小说,小说写的是古代的爱情故事,她看到女主与男女阔别多年之后再相遇,男主有如花美眷在侧,而女主却孤身一人。女主强颜欢笑的面对挚爱有了新欢,回家后,提笔写下唐朝崔护的一句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她忽然想起来,沐梓玲这本小说刚签出版的时候,她看见沐梓玲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小说,她歪过头偷偷去看她写的什么,就看见最后这一句诗,当时沐梓玲还跟她嬉笑打闹,不让她看前面写了什么,她只觉得古诗很悲伤,没想到故事也很悲伤。

她想,要是她能把跟陆子期发生过的事也当成沐梓玲写下的故事就好了,这样,她在经历的时候也许会喜怒哀乐都能体会,可是故事结束就会散场,她就只当是看戏路过而已。就算心有留恋,却不会这么难以割舍。

门铃忽然响了,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缓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又在为了陆子期出神,很可笑是不是,他这样伤她,可是她竟然还想着他,真是犯贱,她连报复他的勇气都没有,却还想着一个想要她肾的男人。走到浴室里,她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些,才出去开门。

本来以为是沐梓玲忘记拿钥匙,没想到按门铃的人是许义山。她立刻就要去关门,许义山却把手放在了门框上。要是她强行关门,他的手就会被夹住。她气着问他:“我没有找你算我爸爸的账,你还敢来找我。许义山,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来告诉你真正的真相,说完之后,你再做决定要不要恨陆子期。”

她几乎没有考虑,直接侧了身子让他进来。进来之后,她又开始懊悔,不是下定决定再也不会管陆子期的事了么,为什么旁人只说了一句话,她就不假思索的让人进来了?

许义山才进了房间,就开始咳嗽。李暖星站在一旁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别别扭扭的指了指沙发:“你坐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其实她只想让他把话说完,然后赶他离开,就像陆子期知道她喜欢他之后,撵她离开那样。有一阵子没有见到许义山,看见他满头白发,现在又是个病秧子,她应该庆幸的。可是她就是狠不下心逼他说完话就走。

她不是圣母,面对伤害过她的人,她想硬下心肠也去伤害对方。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个人跟陆子期有关,她就下不了狠心。

在厨房里,她倒了一杯凉白开给他,又去卧室里拿了一些润喉片,放在桌子上。做完这些,她转过头不想多看许义山一眼,又不肯离开客厅,想要知道从他嘴里说出的真相是什么样子。

许义山咳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停下来,看着放在他跟前的润喉片,眼里微微有些惊讶,在她眼里,他应该是十恶不赦的凶手,可是在这个时候,她还会给他倒水拿润喉片,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陆子期会瞒着他做了很多事的理由,这样心地善良的女生,连他这种久经风霜的老人都险些被打动,何况年轻气盛的陆子期。他把资料都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所谓的真相都在这里,你好好看一看。”

他说的资料,是两份检查报告,和一份病例,还有一张人体器官捐赠书。检查报告里,有一份是她的,还有一份是叫安茜的,检查报告上的数据跟安茜的相差不多,她不能完全可以看懂,但是因为陆子期想要她的肾救许婉云的时候,她去上网查了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换肾。这两份报告里,ABO血型配型、交叉配合实验、白细胞抗原,群体反应性抗体,几组检查数据都跟许婉云的相符合。可是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从宋远知那里拿回来的报告跟许义山给她的不一样,她记得检查报告出来的数据跟许婉云的相差很大,所以才会配型失败,这也是陆子期对她变化很大的原因。

李暖星去卧室里,把宋远知给她的检查报告拿出来又做了对比,两个检查都是皇夏医院出的报告,只不过时间前后不一样。先出的那张是七月八号,是学校做检查的那天,后出的结果是她从许氏辞职之后。那也就是说,陆子期赶她离开他的家,并不是因为肾脏不匹配,既然他要着急救她的妹妹,完全没有道理年撵她走才对。她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无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还有她为什么会有两个检查报告,她一点也找不到头绪。

安茜的报告是这几天才做好的,她忽然想起来在海天酒店的时候看见陆子期挽着安茜的手,难道陆子期是因为她的肾而跟她在一起?

她打开安茜的病例,看见脑癌晚期几个字,医生诊断最多只能活两个月,她就一切都想通了。她拿着第二次的检查报告看着许义山问:“这个报告是假的,对不对?因为他不想让我捐献给婉云肾,所以他做了假的数据报告?”

她想起那天他喝醉之后抱着她亲吻,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小名,她问他,她是不是他在寂寞的时候才能想起来的人,他满脸痛苦,让她不要逼他,他说是迫不得已。当时她伤心的过了头,以为他带着一些乞求的语气,只是想让她不要揭发他的恶性,没想到他真的是有难言之隐。

“安茜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随时都有可能去世。陆子期前些日子陪着她,是因为答应了她的要求,在她临死前,让她妈妈知道她有一个很爱她的男朋友,捐献出肾脏的代价,就是要让陆子期照顾她的家人。”许义山把公文包打开,拿出协议的复印件,递给她:“设计车祸的人是我,跟子期没有关系。后来为这件事,他没有再回我们的家,就算在医院里会碰面,他也不会跟我说话。我让他接近你,让你喜欢上他,再让他问你要你的肾脏救婉云,可是过去了几个月,他一点动静都没有。后来又改了检查报告,他说你现在是宋远知的人,他不好再下手,只能再找合适的肾。可是李暖星,许婉云的病根本不能再拖,没有合适的肾脏,她随时都可能会死。我一手把陆子期带大,当做亲生儿子一样养了他二十几年,婉云也喊了他二十年的哥哥,可是当她躺在了重症监护室的时候,他却见死不救,甚至没跟你提起过半句有关肾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你已经喜欢上了他,我甚至答应只要他能说服你救婉云,我就让你们在一起。可是他却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你知道么,断绝父子这一招,本来是打算让你发现陆子期接近你的真相后,让他拿这个跟你说的。可是当你知道真相之后,他在你面前闭口不言,连我也不见了。不管许氏有什么事,他都只管自己处理。如果不是李秘书瞒着他给我打电话,说他下午要开新闻发布会,澄清你被人误解这件事,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原来他自己都已经保不住了,还要想着保你。”

“你说什么?”

“你没有看新闻么?那篇帖子被人人肉搜索,把你的照片贴的满网站到处都是。”许义山看她并不知情,把手机递给她。

她打开手机浏览器,看着满世界在骂她狐狸精,那些谩骂他的留言都被沉了下去。李暖星三个字,甚至被人当成了骂人的脏话。

“李暖星,做错事的人是我,如果你要恨,就恨我。自从他知道我设计了李长生之后,就没有再把我当成一个父亲。我已经煎熬了半年,如果婉云不会死,我也不想做小人……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是看在他想要保护好你的份上,你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让他知道,你现在很安全。让他不要做傻事。那些流言蜚语,过一阵子就会散去,他只要不出面开发布会,舆论就不会再把焦点转到他身上。许氏的好坏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我只想要一家三口好好的过日子。”许义山低下头,对她说:“对不起,该结束这一切的人是我,可是我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会被人说成护犊心切,不仅说的话大家不会相信,反而会把脏水往他身上泼的越凶猛,我只能来找你……”

李暖星静静坐在他对面,把手机还给了他。

该说的话都已说完,许义山见她没有丝毫要帮助陆子期的意思,只好站了起来往门外走,背影佝偻,仿佛瞬间又老了很多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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