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是他的光(第4页)
程年不等景檐做反应,继续一本正经地说:“虽然你可能会觉得我接下来说的话比较荒诞,我也不强求你相信我,不过,有关景乐城老虎袭击人那件事,我觉得你还是听听我说的比较好。”
景檐的确被勾起了好奇心:“你想说什么?”
程年说:“还不仅是老虎袭击人,包括之前的飞鸟袭击人,这些事件背后的真相,我都知道。”
“然后呢?”
程年又说:“既然是生意,那就有买有卖,我想跟你见面聊,你懂我的意思吧?到时候你别空着手来就行。”
景檐不假修饰:“我不相信你。”
程年早料到景檐会这么说,他说:“那你可以先问问你爷爷景国霖,六年前他是不是给一桩伤人案做过证人,当时的被告是一个未成年的学生,名叫柴树恒。”
竟然从程年的嘴里听到柴树恒的名字,景檐的神经顿时有点绷紧,说话声调也多了一点起伏:“柴树恒?!”
程年感觉到大鱼要上钩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说:“景乐城的两次意外,都跟这个叫柴树恒的歌手有关,你要是想知道更多,那就再联络我吧?”他已经胸有成竹,“别让我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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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景檐决定和程年见一面。这是他在向景国霖求证六年前的那单伤人案官司之后做出的决定。
六年前,景国霖曾经为一件严重伤人案出庭做证,这件事情景檐知道,但由于景国霖当时不愿意透露过多细节,所以景檐对这件事情始终知之甚少。
事发的地点是在景国霖个人很喜欢去的一家餐馆。餐馆虽然有点简陋,跟景国霖这样惯用锦衣玉食的有钱人气质很不搭配,但因为厨师的关系,他大概每半个月就会去一次。厨师姜漠北是景国霖的忘年之交,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因为一点小小的误会跟他不打不相识,两个人竟然还引为了知己。
景国霖觉得姜漠北的身上有自己去世的小儿子、也就是景檐的爸爸景坤的影子,所以他对姜漠北青睐有加。
知道姜漠北醉心厨艺,但困在街边的苍蝇小馆里很难一展抱负,景国霖还曾经打算出资给他开餐饮连锁店。
但是,姜漠北只想掌勺,单纯地跟食物为伍,不想做一个绞尽脑汁的生意人,所以他拒绝了景国霖。
当年,柴树恒和他的朋友在餐馆闹事的时候,有一位食客和一名厨师受伤,受伤的厨师就是姜漠北。
姜漠北的右手被人用菜刀砍断了。
出事那天,景国霖去找姜漠北吃饭聊天,第一盘菜刚端上来,他还没动筷,餐馆老板就跟一桌年轻的客人吵了起来。
那桌年轻人个个酒气熏天,脾气也异常暴躁,几言不和就开始动手,把餐馆砸了个稀巴烂,还围殴老板和企图劝阻的食客。姜漠北在厨房听到动静,提着菜刀跑出来,本来只是想吓唬他们,却没想到反而被他们抢刀砍伤了。混乱之中,他自己都没看清楚究竟罪魁祸首是谁,他的右手就没了。
后来,警察审讯,闹事的几个人都想推卸责任,都不承认自己是拿刀砍姜漠北的人。但最终,由于景国霖的指证,柴树恒成了最大的责任人。
所有的肇事者当中,柴树恒是唯一一个戴耳钉的男孩。景国霖很肯定自己没有看错,刀就是拿在这个戴耳钉的男孩手里,是他手起刀落,毁了姜漠北的一生。
知道了这些以后,景檐决定和程年见一面。
不仅因为事情关系到景乐和自己的家人,还因为这也关系到柴树恒,一个经常出入在心雅身边的人。
一个经常出入在心雅身边的人不可以是阴暗的,危险的,两面三刀的。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看清楚这个人面具背后的真相。
程年很高兴景檐这么快就回复他了,他当机立断,把见面的时间就约在他回复他的当天傍晚,地点是红磨坊餐厅。他现在生活拮据,自己平时不舍得去这种高档餐厅,他还想趁机混一顿饭吃。
红磨坊是用一栋弃置的工厂大楼改建的无国界餐厅,大楼分四层,一楼是停车场,二楼是火锅和东南亚美食区,三楼是日韩和西餐自助,四楼以中餐为主。
景檐比程年先到,他要了三楼最角落里一个靠窗的隔间,环境还算安静,方便说话。
等了大概一刻钟,程年来了。
景檐远远地看到一个戴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朝他走过来。男人的眼镜只有一侧有玻璃镜片,而左边的镜架框里嵌着的是一种暗银灰色金属材质的半球状薄片,这令他看起来有一种机械感,带着点阴气。
程年走到座位旁边,景檐用眼神示意他入座。
程年刚坐下,又站起来说:“不好意思,我这两天肚子有点不舒服,不介意我先去趟洗手间吧?”态度里面倒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
景檐再度用眼神表示,随你的便。
程年离开座位,景檐漫不经心地喝着服务员端上来的玄米茶,偶尔打量一下餐厅内外的环境。
十五分钟过去了,程年还没有回来。就在这时,座位旁边的走道上有一个人匆匆小跑着经过。景檐突然反应过来,喊:“郁心雅!”
心雅听见背后有人喊她,停下来回头一看,露出惊讶的表情。
景檐看出她行色匆匆,还有点紧张,不是一个来餐厅吃饭的人应有的状态,他起身走到她面前问:“你也来这儿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