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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往事(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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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入室的歹徒后来一直没有抓到,而景家也没有丢失值钱的东西,歹徒潜入别墅的原因一直是个谜。

还有一点也很奇怪,在别墅二楼的走廊里,出现了一个海螺。但那个海螺却不属于景家的任何一个人。所以,大家都怀疑海螺是歹徒不小心落下的。可是,法证做过指纹鉴定,海螺上的指纹从大小来看,是属于一个未成年人的,而当时的档案库里也没有这个人的指纹记录。

父亲落葬以后,景檐一度在墓前长跪不起。任何人来劝他,都会被他发狂地踢打、撕咬,他就像一头失控的小兽。

六月盛夏的烈日暴晒着他,晒得他全身的血液好像都要蒸发殆尽,他的日光性皮炎就是因为当时过度受到紫外线照射而烙下的病根。那时他想,他要跪在墓前赎罪。

他无论清醒着抑或是在梦里,耳畔都会飘**着那句话:你害死你爸爸了!

就那样,本应该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提早结束了。他变得阴郁、寡言。他再也不会撒娇地对长辈说我要这个,我要那个,他对长辈就算有不满,也会忍着,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对长辈千依百顺。

但是,相对于在长辈面前的隐忍,他在外人面前却变得骄纵暴躁,很多压抑的情绪他都会发泄在外人的身上,所以他才渐渐成了别人眼里惹不起的魔王。

在爸爸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景檐都不敢听任何人提起他爸爸,那是一道根本无法愈合的伤口,任谁来触碰都会痛得撕心裂肺。所以,关于神秘人的那篇日记并不是他在爸爸出事那年写的,而是在三年以后,一个无处发泄的深夜里,他趴在昏黄的台灯下,流着眼泪写的。

因为,在那一天,妈妈也离开他了。

自从爸爸出事以后,妈妈整天郁郁寡欢,她没有再打骂过景檐,也没有重复她失去理智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她依然很关心景檐,但是,母子之间还是多了一份难以复合的疏离。三年过去以后,妈妈看景檐的身体和心理状态都趋于稳定了,她终于狠下心来告诉他,她想离开这个家了。

她说,那三年,每当她痛苦绝望的时候,都是她的一位好友在陪伴和支持着她,她决定跟他走。

丈夫的死对她而言是一个无比沉重的打击,留在家里的每一天她都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她不想再面对了,她只想逃离这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她摸着景檐的头说,爷爷会照顾好他的。

景檐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妈妈,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房间里只有他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缓缓地用稚嫩的声音说:“你走吧。”

妈妈闻言,突然号啕大哭起来。

景檐倔强的眼泪被他硬生生地困在眼眶里,他不允许自己哭。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个血浓于水的女人,缓缓地补充说:“如果你走了,这一次,就是我最后一次喊你了。妈——妈——”

女人跪倒在地板上,哭得全身发抖。她喃喃地说:“小檐……小檐,你不要这样,我还是你的妈妈!我还是爱你的!”

景檐不哭反笑了起来,行尸走肉一般走出房间,边走边说:“走吧,我不在乎再多失去一个。”

后来,景檐又看着妈妈跪在爷爷面前磕头;看着她哀求蓝倩以后多照顾景檐;看着她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塞进行李箱,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走下楼梯,景檐一直没有哭。

妈妈临走还想抱一抱景檐,他却转身躲开了。他跑回卧室里拿起书包,对爷爷说他要去上学了,然后飞快地冲出别墅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到学校以后,正好老师在发前几天考试的试卷,老师扬着手里的成绩表,说这次有些同学进步很大,而进步最大、最值得表扬的就是景檐。

老师说大家都要向景檐同学学习,景檐站起来,骄傲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羡慕的眼光,笑得十分灿烂。

老师还说,景檐的作文也是全班得分最高的,她说景檐同学一定是按照老师的要求,坚持课后阅读和写日记了吧。但其实,景檐很少写日记的。

第一篇日记除了标注年月日和当天的天气以外,他只写了一句话:语文老师真无聊。

两个学期下来,景檐总共只写了十篇日记。而那天放学回家以后,他写了第十一篇。

在那篇日记里,他久违地写到了两个字:爸爸。他写道:我的爸爸是因为我的任性而死的。妈妈说得对,我害死了他,妈妈恨我,所以她不要我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我也恨她。

那个晚上,景檐有很多话想写,可是,他写得乱七八糟,越写越没有条理,最后,他气得把笔从窗口扔了出去,痛哭着却又没发出任何声音。

也是在那个晚上,他在日记里写了这么一句话:

三年过去了,案子依然是个谜,我真的很想知道,那天晚上,出现在别墅的神秘人到底是谁?

讨厌写日记的景檐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写过日记。他把一张全家福照片夹在日记本里,把日记本放进了一个纸盒,纸盒里还有几件玩具,都是爸爸生前送给他的。那些东西被他当成不可触碰的回忆塞进了柜子。但他没有想到,又过了十年,那篇日记竟然还能帮他一个大忙。

在井底看见心雅使用羽毛笔的时候,想得到那支笔纯粹是出于好奇和贪玩,甚至是故意想跟心雅较劲儿。但是,当他渐渐发现了羽毛笔的神奇之处以后,他就有了一个令自己血脉偾张的念头:这支笔如果用在人的身上应该也奏效吧?

所以,景檐向心雅求证了那个假冒自己的人是不是她用羽毛笔圈画复活的,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他彻夜难眠,好几次翻开了日记本,但是,近情情怯,他紧张得又把日记本合上了。

直到心雅去找陶森的那一天,景檐终于鼓起勇气决定面对多年前的痛苦,他在日记里的“神秘人”三个字上画了一个圈。接着,那个神秘的海螺的主人就出现了。

那个金黄色爆炸头、穿兽皮的“小野人”就是海螺的主人。

当时,“小野人”一脸惊恐地看着景檐,景檐激动地扑过去掐着对方的胳膊连声追问他是谁。没想到“小野人”年纪不大,力气却不小,而且灵活得跟条泥鳅似的。他咬了景檐一口,挣脱他逃出了景家别墅。

心雅看到那个“小野人”的时候,他身上有伤,但那并不是景檐造成的,是他自己在跑出别墅时摔倒受的伤。为了博取同情,“小野人”才对心雅和陶森说了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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