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喝着奶茶想咖啡(第2页)
他的语气让我陌生,几年前,都是我在电话里死缠烂打,而他总是权威如君主,不过几年,怎么就忽地时过境迁。
我冷笑着点头不语,想起这是电话,忙说:"好的。"
换衣服时,我将刚刚买下的毛衣套在身上,松松大大,不是我的尺码,但是毛衣本就是随意的东西,空空旷旷中反而将女人的妩媚不露痕迹地抛给人看。
有些赌气地将香水洒在毛衣上,仿佛香气能掩饰掉几个小时前,我在可爱洋服店里为和其选毛衣时复杂的心情;仿佛香气便可以模糊真相,让我连带着自欺欺人地忘记始前无用的多情,让人相信买这件毛衣的初衷本就为是自己而不是和其。
卫真与我约好在金水桥附近见。
城市像个苍桑的妇人,睡眠不足,便匆匆用昏黄的路灯做脂粉搽出来见人,无奈年老皮硬,脂粉久挂不住,一个不留神,便泄露了斑驳的岁月残痕。
他赞美我的大衣,自来旧的绿色,像墙角一抹无人料理的苔青,裁剪合适,系出名门。
"设计师是倒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女人,但是牌子在全国尚没叫响。"我微笑。
想起这件衣服的由头,有些黯然。
这是和其为我买的大衣,那个时候,我刚做完手术,他被医生一席"不好好调养会有如下可怕后果……"吓得将我关在家里,除了睡觉和喝汤,什么都不许做。
那天忽然凉得厉害,他抱着一件大衣回来,喜滋滋地让我试穿。
大衣的颜色便是这种自来旧的苔绿,但是样式过于繁杂,那种小家碧玉的感觉,在我身上穿不出味道。趁他上班,我偷跑到服装店里换大衣,设计师丁俏君本是我相熟的朋友,一见大衣,便暖味地笑:"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她以为和其是我男朋友。我一时解释不清,便一笑了之。
换了件同色不同款的大衣,俏君在一边儿看我试衣,长吁短叹:"如果爱人就像衣服可以试穿可以换,你说多好。"
"我这样的平凡女人不能,但是你岂能做不到?"我打趣她。
她吸烟,看着我的背影,感叹:"年轻真好。"
丁俏君已三十出头,事业大成,名声大振,却高处不胜寒,老姑独处,找不到合意人嫁掉。她常在我耳边诉苦:这年头,好男人和皱纹是反比的,前者日少,后者渐增。
我正在想宽慰她几句什么,她居然说:"那个年轻男人对你倒是真的用心,在我店里挑了半天,才选定了那件。"
我顺着她的手看那件被我换掉的大衣,寂寞地放在柜台边,有些失落的凄然。
"如果他早说是给你选衣服,我就会介绍他你身上这件。"她将烟盒给我,"他长得也确实好看,但是,他和你之间,还没有那种默契感,他不知道什么适合你。"
和其后来仿佛并没有看出衣服有什么不同,我也没有说破,只是一五一十地将衣服钱给他放进钱包,迫他收下。
卫真轻抚我的头,想努力将卷发抡顺,他温柔地低语:"你还是这样时不时地出神,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长大?"
我头微微一偏:"什么才算长大?"
他被我问得愕然,笑了起来,摸出烟盒,拿出两支,一并放在唇上点燃,分一支给我。
我吸着有他唇上温度的烟,在没有温度的大衣上努力寻找属于和其的温暖。
"你家在哪儿?"
"……沈阳。"他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