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苔与安朵(第2页)
苔走向她,她拿烟盒给苔,仿佛她们已是多年的老友。
“我叫安朵。”她给苔点烟,火苗一跳一跳地倒映进她黑得深狠的眼睛里。
“我的中文名字太难听,法文名字太难拼,你可以和大家一样叫我苔。”
“刚刚有没有吓着你?”
“我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一会儿我都呆掉了。”
安朵淘气的笑,说:“我将你当道具,一个男人,我想勾引的男人,千方百计地要去吸引他注意的男人。他们非要让我表现这种感觉来。”
安朵后天便要带着女儿回中国。苔眼泪湿湿的淌了满脸,伸手去摸,吓了自己一跳。回忆往事能扯出大串的眼泪,是不是说明年龄大了?
也许她应该像安朵一样,出乎众人意料地金盆洗手,不再在情海中祸害男男女女,皈依一场婚姻?
有车在身边停下,车上的无良少年头发染成乱七八糟的颜色向她吹口哨,她扯下高跟鞋做势向他们丢,才将那些屁孩子赶走。苔蹲下身穿鞋,仰脸看一眼夜空,感觉一切都是那么高大深远,而她显得那样小那样小,微不足道得近乎贱卑。
宿醉未醒她便被方而安的敲门声惊醒。那女孩只有七岁,愤怒伤心的眉眼里已准确无误地重叠了安朵的神情。她记不太清和这个愤怒的孩子说过什么,她的思绪一直在乱飘。
飘到八年前,安朵告诉她要结婚,与方重山。
“为什么是方重山?”
“因为他敢娶。”
“为什么要这样早结婚?”
“因为我想结婚。”
“你一定要再想想,不要冲动,婚姻不是……”
“苔,你知道,我们这种女人,是不会害怕婚姻的,它对某些人是束缚是终结,对我们不是。”
“你,如果,唉,如果将来不幸福?从来没有想过你会为人妻。”
“女人总是要为人妻为人母的。”
“他怎么劝动你结婚的?你为什么对他有信心?”
“呵,苔,我是对自己有信心。”
她以为安朵只是说着玩,几天后还特地打越洋电话去求证,安朵平静地说已经结婚了,她在法国的某个下午握着电话一声接一声尖叫,哭哭笑笑。她真羡慕安朵,说嫁也就也嫁了,咬咬牙就这样用婚姻的红色将过去的生活一把火烧个干净,专心致志地开始一段洁白的新生。
“那任哲浩呢?”
安朵仿佛早知她会这样的问题,仿佛对这个问题期待已久,答案已准备得烂熟于心:“我与他还是好朋友。”
“苔姨,我是他们的孩子吗?”方而安稚嫩固执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扯出来。
“你的名字,是你父亲取的,他爱你妈妈,同样地爱你。”她说。
看着眼前的孩子,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默诵:幸福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