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分崩(第9页)
“江随是吧,我是阮婧。”她的声音似乎刻意压低,“是这样,周池在公司,和我们在一块儿,昨晚大家熬了通宵做事,今天又考试,他还被老董叫过去忙了大半天,特别累,刚刚才躺下睡着了,要帮你叫醒他吗?”
也许是在这一刻,江随的最后一点勇气也溜走了。
听筒里静了很久,阮婧没有听到回应。
手机电量彻底耗尽,通话断掉,江随在长凳上坐了五六分钟,起身把围巾装进书包,从树影下走了。
周日晚上,江随开始发烧。
在这之前没什么预兆,在火车上过了一夜,凌晨五点多车到站,她下火车时只觉得嗓子难受,没想到夜里严重起来,周一早上醒来烧还是没退,她自己在宿舍量了体温,38。7度。
江随烧得难受,全程都很恍惚。医生问她最近有没有出远门,她很老实地说去了趟S市。
之前经历过甲流的肆虐期,首都高校对这方面都很谨慎,发烧到一定程度就要隔离观察。程颖和李敏回宿舍帮江随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送过来。
整个校医院三楼都是隔离区,江随被安排到最边上的一间病房,和历史系的一个女生住在一起。
这间病房背阳,不开灯就很阴暗,让人难受。
校医院安排人给她们送一日三餐。
刚进去的前两天,江随很不舒服,头一直疼,输液、吃药、睡觉,到第三天好了不少,偶尔清醒的时候,就听着那个历史系的女生讲话。
那女生叫孟晗,也是大二的,比江随大一岁,人很活泼,爱说话,听说进来时高烧39度,已经在这里待了四天,精神却不错,闲得无聊就给江随讲些历史典故。
晚上,护士过来换了输液瓶。
江随躺在被子里,给李敏回短信,让她们放心。
隔壁床的孟晗在打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她笑得咯咯的,像小女孩儿似的撒娇,挂电话时依依不舍。
隔天上午,孟晗的隔离期结束,病房里只剩下江随。她独自躺了一整天,没有再发烧,护士告诉她明天就可以出去。
傍晚,江放打来电话,照常问近况。听到他的声音,江随眼睛就红了。
江放问:“最近还好吗?”
“嗯,挺好。”不想让他担心,江随绝口不提生病的事,也不告诉他自己在校医院,但江放还是听出不对:“阿随,怎么了?”
江随用力抹了抹眼睛,告诉江放:“爸爸,我没事。”
江随出院后没再发烧,但这场感冒却绵延很久。大抵是因为生病,在这段时间里,江随不知不觉瘦了很多。
转眼到了一月初,首都又迎来大雪,彻底进入寒冬模式。
江随把学校里的事弄妥当,请相熟的室友、同学还有师兄师姐们吃了饭,算作告别,之后便收拾东西离开首都。
江放为了与她同行,特地延缓行程。
临行的前一天,江放去看望两位老师,江随独自出门逛街,买好一些必需品,时间还早,她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后来走到一条熟悉的路。
路边有家奶茶店。
江随走进去坐了很久。
高脚凳还是那个高脚凳,窗外也依然是来来往往的车流,但店里播放的歌曲已经不是那首《甜甜的》。
那首歌过时了。
江随走出店,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她打了个寒颤,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沿着街道越走越远。
这个冬天寒冷而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