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1页)
我大约已知道不是她唆使暖夏砍我手指的,可因着气恼便算到了她头上,虽然想害她噩梦缠身没害成,可我也算害过。
我端起茶盏道:“说吧,你和曲婧儿是怎么回事?”
她双眸微沉,望向窗外,湖光粼粼,映在她眼眸里,水盈盈的:“初九,这里是我和向才初识的地方。”
我环顾了眼大厅,人声喧杂,伙计来回奔走,楼下有个俏丽歌姬正在抚琴低吟,隔得太远,听不大清唱的是什么。
“那时暖春阁多为文人雅客,偶尔吟诗作对,绝不会这般聒噪。”
我托腮:“嗯。”
“那年娘亲病重,我抱着爹爹留下的古琴来此卖唱,我第一眼看到他时,便恍然明白了那些词曲中的相思是为何物。”
她望向楼下的一个空席:“他隔几日便来,喜欢坐在那,我不敢看他,也不敢同他说上只字。卖唱最初于我是种羞耻,却因他而觉得甘甜心动,能抚琴唱曲给心爱男子听,是世上多少女子的向往?”
我觉得不对劲:“卖唱?”
她点头,续道:“后来娘亲终是去了,我料理完她的后事,也就没必要再来此抚琴了,未想,他却寻到了我家,那时我才知道,苦苦单思的人不止我一个。”
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在我脑中生出,我脱口便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她低声呢喃,而后摇头,“我自己都不知道了。”凄凄一笑,“初九,这些话,恐怕世上只你一人可说,也只你一人会信了。”
我骇然:“你是曲婧儿?!”
她双眸通红,缓缓点头:“以前是,现在……”
“怎么回事?这一切,这……”
她捧着茶杯,哽咽道:“娘亲死后三年,我守完孝期同向才成亲,夫妻恩爱鹣鲽,情深如海。一年后我生下了穗儿,他像极了向才,十分聪慧伶俐。可是第二年,我家来了位友人,是向才的昔日同门,他家道中落,来借住两月。我们夫妻二人生性皆是良厚,欣然收留了他,未想却是引狼入室,他和一伙流寇合谋,掳了我们母子,要挟向才在三天内筹到一万两。”
“可是,他们没有等上三日,第二日那友人对我起了邪心,我死活不从,他竟将穗儿摔死在我面前,并和那些流寇一起将我轮番……”她擦掉眼泪,“那夜,我抱着穗儿的尸体从牡丹崖上跳了下去。”
我气得发抖:“这群畜生!”
“我本以为我死了,孰料还能睁开眼睛,可是我抱在怀里的是上好的绸缎锦被,不是我的穗儿。”
“你成了陈素颜?”
“嗯。”她啜泣,“那会儿陈家小姐病重,大烧一场,我醒后不认识她们,她们也只当我傻了,后来我不敢再提,怕被人当邪物捉去烧了。”
我久久说不出话。
她轻声道:“初九,我说的这些,你信么?”
我点头,这种事虽少,却并非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