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三尺青锋谁胜出楚式剑是怎样炼成的之五(第2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良弓、利箭、好射手,三者缺一不可。春秋战国时期按照射猎、射鸟、车射、火射、弩射、散射等用途,把箭矢分成兵矢、田矢、杀矢、茀矢、鍭矢、凡矢、枉矢、絜矢、矰矢、志矢、恒矢、庳矢等种类,设计出不同的箭杆长短、直径粗细、镞长、前后比重、羽毛大小、木节疏密、材质轻重。楚式箭的箭头由青铜或铁制成,一般呈锥形、双翼式或三棱形、四棱形,有的箭头还有倒刺,一旦中箭难以自拔;杆身细扁状,既具有穿甲功能、可以直刺敌人肉身,又能保持飞行平衡、减少风的阻力。火箭配合火攻,毒箭用于点杀,响箭、鸣镝的作用有如发令枪、信号弹。一把上乘的良弓需要在最好的季节,选取制作干、角、筋、胶、丝、漆的材料,优质的“干”是为了射得远,巧妙的“角”是为了箭速快,有弹力的“筋”可以使箭射得深,上好的“胶”能确保弓身黏合紧密,结实的“丝”是为了弓身牢固,耐久的“漆”则可以使弓身经得起日晒夜露风吹雨淋;而弓干木材按优劣又分成柘木、檀木、桑木、橘木、木瓜、荆木、竹子七个等次;选材要辨色、听声,颜色深黑的木质坚韧,声音清扬的纹理清晰;要巧用材料的力势,反向用力能射得远,顺势用力则射得深;锯不歪斜,弓干才不扭曲;木心中正,弓力才均匀,方能射得远,射得准。弓箭的目标性强、准确率高、远射力大、致命性强,成为冷兵器时代的远攻重器。

但是弓箭再好,气力再足,也总有精疲力尽的时候。一位看过养由基表演绝技的路人说:“你百步穿杨,百发百中,我佩服你,但你左手弓、右手箭,难以持久,累了就射不准,前功尽弃。”

言者有理,闻者有心,于是楚国人根据弓的原理发明了楚式弩。据史载:“楚琴氏以弓矢不足威天下,乃横弓着臂,施机设枢。”竖式弓变成了横式弩,强弩的杀伤力超过了最好的劲弓。楚式弩由弩机、弩臂、弩弓、弩弦组成,制作过程涉及静力学、运动学、动力学,还包括材料力学、结构力学、弹性力学、机械原理、流体力学等;弩机由瞄准器、扳机、栓塞和箭矢组成,其中的金属构件均为青铜铸造。只要轻扣弩机,弦惊而箭出,“发于肩膺之间,杀人百步之外”,威猛的射手一展臂,能“射六百步之外”的目标。

在此基础上,楚国人还发明了连弩。一九八六年湖北江陵秦家嘴楚墓,出土了一种双矢并射连发弩,这是目前出土的最早的连弩,一次可容纳十八支箭,连发十箭,速度快、威力猛、射程远,比三国时期的诸葛亮发明的“诸葛弩”早了近五百年。速度就是力量,射程就是优势,先进性就是杀伤力,这种被称为“天下第一把连发枪”、冷兵器时代“冲锋枪”的楚式弩令后来的秦始皇都爱不释手。《史记》载,秦始皇亲临山东烟台附近海面,“以连弩候大鱼出射之”,他也因此而留在了李白的绝句里,“连弩射海鱼,长鲸正崔嵬”,连巨大的鲸鱼都能杀死,可见连发弩的杀伤力。

没有剑,不是楚。没有弩,也不是楚。

但是,楚式箭也好,楚式弩也罢,它们的杀伤力再强大,也大不过雷霆战车。春秋伊始,诸侯各国兵种以步兵、车兵为主。车兵以战车为单元,一车为一乘,一乘配三人,装备弓箭、矛、戟等兵器。战车按任务分类,指挥作战的叫“戎车”;负责进攻的叫“驰车”“攻车”,或者“轻车”;负责观察敌情的叫“巢车”,或者“楼车”;负责运送武器装备的叫“辎重车”;负责补充伤亡士兵的叫“阙车”。与中原诸国战车设计略有不同,楚地因为山路崎岖、沼泽密布,对战车的灵活性、机动性、稳定性要求较高,因而楚式战车设计成上窄下宽形状,重心下沉,不因山路狭窄崎岖而颠簸侧翻。战车一般用青铜方板包裹,自带车甲长矛,马拉战车飞奔,两侧车载长矛快速地旋转杀敌,适用于大规模作战,是重型武器中的杀手锏,是步骑兵的绞肉机。先进战车的使用,增添了战争的残酷性和血腥味。

随着作战半径不断增大,楚、吴、越三国率先组建了工兵、舟兵等兵种,负责修路架桥、修筑城防工事、修建武器装备、建造舟船,依托长江、汉水、河湖之便,训练出强大的战船水师。各国的战船大同小异,分大翼、小翼、突冒、楼舡、桥舡等种类,大小不等,用途各异,都是重要的水上作战武器。

史载,公元前985年,周朝第四任君王周昭王伐楚,获得大量青铜资源后,得胜而归,但发现在与楚人的对抗中,缺乏既能作战又能运输的水师,遂指挥王师打造轻舟、征集民船。但临渊结网、临阵造舟往往无济于事,在楚人的抵抗中,周昭王最终毙命于水中。究其死因,一说是周昭王的王师船队被楚国的舟师击败,一说是被楚地一个以兕为图腾的部落袭击,一说是楚地船工在为昭王造船时做了手脚,船行中流,突然裂开,昭王坠水而亡。往事三千年,历史成谜团,但至少有两个史实是可以相信的:一是周昭王死于楚地,旷世恩怨未了,以至于几百年之后春秋首霸齐桓公还以此为借口兴师问罪,敲了楚国的竹杠;二是周王室当时没有一支威力强过楚人的水师,王师的防区还没有覆盖到江汉流域。江汉之水利,成全了楚地的水师,楚国成为最早有水师战功记载的国家之一。

楚国倚水而兴,因水师而强。据山林之险峻的楚人从荆蛮汉水走向长江流域、黄河流域。在东南方向,楚国扼长江之险要、以舟楫之便利,向江淮地区拓展,但是,在统一长江流域的战争中,楚国水师遇到了吴、越两国的顽强抵抗。

吴越之地自古江河湖海纵横、水网水路交织,素有舟楫之便;吴越之人多通水性,擅长踏波履浪,因而吴国的舟师组建也比较早,兵士训练有素,有相当的战斗力。楚有吞吴之意,吴有图楚之心,但两国先交后攻,签订了盟约,在蚕食诸多小国后,便在广阔的长江流域,面对面地摆开了战场,因此春秋时期的水战多发生在楚、吴、越三国之间,其中以楚、吴两国水战为主。

公元前549年夏天,即楚康王十一年,楚国“舟师伐吴”,但吴国舟师落帆收桨、严防死守,楚无功而返,但吴国见识了楚国水师的威风。这年冬天,楚康王再次率兵,水陆并重地袭击吴军,在楚国巢邑(今安徽寿县瓦埠湖)以空城计诱敌深入,吴王诸樊不明就里攻上城楼,洋洋得意之际,被藏在城墙后面的楚军高手一箭毙命。楚国的斩首行动令吴军大乱,吴国的舟师步骑溃败而逃。公元前525年,即楚平王四年,楚国水师大战吴国舟师于长江江面,陷长途来袭的吴师于楚境水域,大获全胜,还缴获了吴王的战船“余皇”。

到了春秋末期,吴国舟师渐占上风,屡屡击败楚国水师,其中的重要原因,是吴国请到了擅长水上作战,且深谙楚国用兵之道的楚人伍员伍子胥。史书载:“水战之具,始于伍员。以舟为车,以楫为马。”伍员伍子胥与孙武共同辅佐吴王阖闾,日夜操练车兵、步兵、骑兵、舟兵。公元前506年,吴国大兵攻楚,一举攻入郢都,血洗楚国,楚昭王仓皇出逃。这位伍子胥,正是在长江边上、今天湖北监利的黄歇口长大,从小识水性。他助吴灭楚,是为了报楚平王冤杀其父伍奢、其兄伍尚之仇。尽管楚国有此一败,以水师压制江淮、防御外敌,一直是楚国的东南战略。

胜败乃常事,得失必有因。楚、吴之间的战争是春秋战国大戏的一大看点。吴国地盘包括今江苏、安徽及长江以南部分地区,核心区域在太湖流域。楚、吴两国国都相距千里,却在几百年间一直交恶,打得你死我活、不亦乐乎。分析深层次的原因,主要有三:一是两国在对中原文化的态度上有对抗,二是两国在发展战略上有冲突,三是两国外交关系上呈敌对状态,几乎就没有热络过。

在文化取向上,吴国对周王室有天然的亲近感。吴国人本是周人之后,当年“太伯奔吴”,始创勾吴,让出了继承人的位置,才有了后来的周文王、周武王父子灭商建周的伟大业绩。数百年来,中原王朝、华夏诸国对这个后裔、近亲一直怀有深深的血脉情缘、同胞情分。公元前六世纪,吴国寿梦称王,“始通于中国”,开启了吴文化对周文化的回归之旅、吴国的中原化之路。吴国对中原文化的归宗感、对周王室的敬重感,引起了与中原文化想贴但贴不拢、想融但融不进的楚国的反感和反击。楚人对中原文化缺乏敬畏感、归宿感,对“周氏旧邦”存在傲慢与偏见,甚至敌视。

在发展战略上,楚国的东南扩张计划遭遇到吴国的抵制。周太伯奔吴之后不久,周武王之子叔虞被封于唐,后为晋国,公元前七世纪晋文公称霸,城濮一战败楚,保卫了周王室江山,阻击了楚人北上的步伐,楚国只好剑指东南,向长江中下游地区和江淮地区发展,但这一战略与吴国制定的“西破强楚,北威齐晋,南服越人”的战略方针硬碰硬、刚对刚。吴不敌楚,便联晋反楚,于是吴、楚关系更加尖锐对立。在公元前475年越灭吴,公元前333年楚败越,杀越王无彊之后,楚国的东南战略终于实现,势力范围覆盖到东海。

在外交关系上,吴国是楚国在江淮地区地缘政治的主要竞争者。吴、楚两国长期交恶,吴国一直是楚国南方独霸、北上争霸、东南扩张的掣肘。“无岁不有吴师”,楚国一直面临吴国的侵扰。吴王采纳伍子胥的建议,运用疲楚误楚、翦楚羽翼的策略,跟楚国打消耗战、袭扰战、游击战、疲劳战,终于在公元前506年,绕道大别山直插汉水,从背后长途奔袭楚国郢都成功,让楚国毫无知觉地摔了个大跟头,从此一瘸一拐地走了两百多年。而“越不从伐楚”,一直与楚国交好甚深,是楚国长期帮扶的对象,在吴国长途袭楚,楚国险些丧命的关口,从背后给了吴一刀,救了楚一命。但吴、晋联手,使楚国同时感受到来自北方、东南两个方向的压力。吴、越两国争霸江淮、太湖流域,楚国是越国的坚定支持者。吴、越、楚鏖战江淮的当口,一度称霸于南淮地区、对周王室时服时叛的徐国兴风作乱。早在三个世纪前,这个徐国曾经乘周穆王千里迢迢约会美丽的西王母之机发起叛乱,周穆王在造父的帮助下,快马加鞭日行千里地从西北赶到东南平叛,还专门调集楚国军队打击徐国。进入春秋时期后,楚、齐相继称霸,徐国带着包括舒国在内的淮夷诸国,选边站队投靠齐国,但一贯爱吃“窝边草”的徐国,于公元前657年侵入了身边的舒国。楚国立即兴兵支持舒国,也趁机扩大了在淮夷地区的影响。楚国在江淮地区的扩张,引起包括舒国在内淮夷诸国的反抗。公元前615年,舒国趁楚国令尹去世之机反楚,楚国新任令尹率军平叛,活捉了舒国国君,楚、舒之间从此结下梁子,反楚战争频发;公元前601年,舒国再次反叛楚国,楚军干脆大举东进,吞并了舒国、蓼国,“盟吴越而还”。虽然“盟”了、“还”了,但楚、吴两国短兵相接面对面,在江淮地区展开争夺,没有和平相处,没有睦邻友好,没有互相尊重,只有你死我活。

以上文化取向、发展战略、外交关系三个维度,决定了楚、吴关系难以平和的基调。战争是外交的户外谈判桌,兵器是斗争的必需品,在刀尖上跳舞,在钢丝上行走,生死就是一瞬间,存亡往往一刹那。楚、吴两国关系,随时可以爆雷。

在与吴国的长期较量中,楚国水师作战能力得到增强,在楚惠王时期突然有了一次大的提升,这要感谢一位鲁国人。这个人是一位工匠,名公输班,人称鲁班。越王勾践灭吴后,越国畅行江淮、号称“霸王”,楚、越之间说翻脸就翻脸,楚对越五战而三胜,终于灭越于吴越之地。正是在楚、越两国大战时,公输班到了楚国。他发现楚军居上游,顺流而下,见利好进,但见不利却不好退;而越军处在下游,逆流而上难、顺流而退易,因此一旦不利则退得快,所以越军屡败楚军。鲁班便为楚军研制了一种舟用水战利器——“钩强”,亦称“钩拒”。一旦两船相遇,楚军水师可以用这种带铁钩的长篙钩住对方船舷,一路追打,对方难以脱身,这样既可以拒敌于一定距离,又可以钩住敌船痛打,优势大增。《墨子·鲁问》中,记载了鲁班对楚国的这项伟大贡献。

兵器之力在兵,人是第一位的。发明兵器靠人,使用兵器也在人。兵法之力在法,不在器,重器更重法,重视军事制度的建立。强国必先强军,是楚国君王的遗传理念。楚国是春秋时期比较早注重军队正规化建设的国家,楚国君王是全国最高军事统帅,王室专设莫敖、司马等负责军政大事的职务,确立了责权、兵役、编制、装备、训练等方面的制度,建立了贯通上下、覆盖全国的军事机构。

这里重点要说的,是楚国的军事机构设立。楚国的国家武装分四个层面。一是国家军队,亦为“官军”“王师”,这是国君调动的主要军事力量,由中军、左军、右军三军组成,由王族贵族成员统率,三军皆王师,士卒乃王卒。二是地方武装,在县一级设立“县师”,服从地方管理,由地方官员和当地贵族担任军事长官,这既是王师力量的辅佐和来源,又是抵御外敌的边师和前锋。楚国灭申国设申县、灭息国设息县,这两个驻扎在楚国北部的县师被以屯地命名,即“申息之师”,后被“陈蔡之师”取代,都是当时实力强大的地方军队,有效地防范了北方晋国军队的入侵。三是城市邑兵,每个城邑设置守卫城市的邑兵,是王师和县师的补充和储备。四是全民皆兵,楚国实行兵民共建、藏兵于民,兵民一体、平战结合的政策和机制,在关键时刻、危急时分往往起到不可或缺的作用。在公元前506年吴国攻打楚国的那次奇袭战中,楚国险遭灭国之灾,楚昭王出逃,国无主、军无将,一片混乱,幸有楚国民兵奋起拼死抗吴,打响了保家卫国的人民战争,收复了部分国土。直到秦兵驾长车驰援,越国又从背后袭吴,后援不支的吴国才不得不撤兵。至此,楚国逃过了历史上的第一次灭国之灾。楚国民兵虽然是乌合之众、草莽之夫,却救国于倾覆、拯民于杀戮,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草民之力,乃国家之力。

除了国家武装,春秋时期各国几乎都有私人武装,楚国亦不例外。楚国的太子、卿大夫可以豢养“私卒”,其中的若敖氏、令尹子常等都拥有相当势力的私卒,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维护贵族家族的利益和安全,也应征参加国家战事,是王卒的补充。一些大的私卒集团势力能与王卒抗衡,甚至发展成为干预政治、颠覆王权的重要武装力量。公元前632年四月,楚、晋两国在首次争夺中原霸权的城濮之战中,楚令尹子玉以“若敖之六卒”与晋国对抗,在国家力量不济的情况下,动用了若敖氏家族的私卒。公元前626年,楚成王被太子商臣“以宫甲围成王”,“宫甲”是太子的私卒。一国之君王死于太子私卒的兵变,令人唏嘘。公元前605年,若敖氏家族发动针对楚王室的武装叛乱,被楚庄王的王卒所灭。可见楚国的私卒势力已经发展到足以决定君王生死、国家存亡,左右国家政治生活的程度了。从春秋初期到战国末期,楚国的武装力量一直保持较高的组织化程度,程度越高,力量越强。楚国的这种强大,让它的西北邻居秦国一直感受着压力。

公元前266年,秦国历史上发生过一件很普通却又不寻常的人事任命。秦昭王求贤若渴,双膝五跪,请得魏国隐士范雎,并任命范雎为丞相。战国末期,震**天下的兼并战争几近尾声,合纵连横的重组运动席卷宇内,苏秦主张合纵,张仪主张连横。从结果看,横则秦为皇,纵则楚为帝。正是秦昭王请到的这位著名谋臣范雎先生,颇具深谋远虑之功,提出“远交近攻”之策,一举瓦解了六国合纵之谋。

某天,范雎见秦昭王郁郁寡欢闷闷不乐,便对秦王说道:“臣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请问吾王,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呢?”秦昭王答曰:“我听说楚国的铁剑锋利而倡优演技差。夫铁剑利则士勇,倡优拙则思虑远,夫以远思虑而御勇士,恐怕楚国是为了打败秦国啊!”

这叫“楚之图秦”。

这个典故至少说明三个问题:一是秦国知道真正的对手是楚国,战略意图明显;二是楚式剑确实厉害,威慑强秦;三是楚国威慑力犹如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高悬在秦国头顶,令秦国君王坐卧不宁寝食难安。的确如此,在秦国崛起天下、横扫六合的过程中,楚国一直是秦国的心头之患、最大的军事威胁。

其实,秦昭王担心的,不仅仅是楚式剑,而是楚人的决心和斗志。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中指出:“战争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的继续。”利器是力量的延伸,战争是意志的表达,政治斗争不息,军事征战不止。先进工具、先进武器是生产力,更是政治的意志力、国家的战斗力,这是秦国所惧怕的。

人是战争的决定因素。再锋利的刀剑,再先进的武器,都是客观存在,一国之兴亡在人而不在器,战争之胜负靠战法而不仅仅靠武器,装备是重要因素而不是决定因素。战略比战术重要,兵法比兵器重要。人比物重要,战争的决定权、决策权在帝王将相等关键少数;战争的状态、水平、质量、效果,取决于政治家、战略家、军事家的政治智慧、军事理论、战略战术、计谋韬略等,而其中的风云人物是影响历史走向、决定历史进程的人,一如楚武王、楚成王、楚庄王、楚康王、楚昭王、楚惠王、楚悼王、楚威王之于楚,一如秦文公、秦武公、秦穆公、秦孝公、秦惠文王、秦昭襄王、秦始皇之于秦。推动历史的人很多,但改变历史的人很少,有时候只有那么几个人,而他们的意志决定着世界的格局、历史的走向、人类的命运。春秋战国五百五十年,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是秦始皇。

诸侯对峙,战争频繁,这是春秋战国的时代特色。《春秋》《左传》《战国策》等文献对战争有过描述,但对战争的统计不完整准确,也无法详细统计。年年有战、一年数战、多国参战是基本状态。夜海听涛,听得清每一阵的声响,却记不得那一夜有多少次的涛声。

战争塑造了春秋战国的性格。翻开春秋战国的历史篇章,动**是基调,战争是主题,血红是底色,漫天雪花纷纷扬,惊涛骇浪声声急。武力决定天下,战斗力就是生产力,国家存亡、王权更迭、版图改写基本靠战争。诸侯列国的经济实力、政治能力、外交实力首先表现在军事能力上,自然资源、人文资源、人力资源全部转化为战争资源,物质财富转变为军事装备和防御设施,而拥有这些资源优势的楚国,建立了以军事立国的发展方针,战争主线贯穿楚国八百年的历史。楚国的性格,就是这样形成的。

千磨万击出利器,千锤百炼铸精神。楚人从荆棘丛中站起,绝处求生,极地反击,从小到大,由弱而强,据长江汉水之险要,占江汉平原之沃野,教列国不敢小觑,令列强未能得逞,历经艰辛与苦难,受尽屈辱和痛苦,但依然不屈脊梁、不输风骨,依然向前向上,向着更高、更强,一路问鼎、问天,不断奋进。

三尺剑,六钧弓,利剑强弓;春秋雨,战国风,血雨腥风。天昏地暗路莫辨,电闪雷鸣心惊悚,一群人驾柴车、踩泥泞、翻沟涧,向着辽阔与光明,踔厉风发,笃行不怠,他们以楚式剑为笔,蘸江汉水为墨,在历史的天空,龙飞凤舞地狂草着英雄的史诗。

一道闪电炸响,留下一个金色的标题:

楚。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