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第2页)
表舅很严肃地点点头:“我让驾牛一起帮手,你们知道,他虽笨,是一员福将!”
黄院长哭一般呻吟了一句:“你们快帮我把东西找回来!”
廖老头摇摇头:“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也真是怪了。找我们商量来商量去,丢了啥要紧东西倒不说,怎么找?”
黄院长的老公长叹一声:“不是不说,是不好说!找到了小偷,自然找回赃物。先说得满城风雨,反倒堵了自己路。”
廖老头点点头:“姓施的混蛋这时候故意和他男姘头跑出去看病,不会是他下的手吧?”
黄院长抬起脸,一双眸子亮闪闪。大家都竖起耳朵听廖老头说。
“让公安从姓施的身上查起,我看一定有结果。”廖老头给施教练下药。
“驾牛不是陪着施教练?他们难道不在医院?”黄院长问我。
我迟迟疑疑:“都在医院里呢,我住医院外头,施教练成天陪夜。”
“这也不难,”表舅解了我围,“到医院跟护士核实一下不难。”
“哼,”廖老头说,“还用得着两个糟老头自己动手?”
“胡扯!公报私仇!”黄院长挥挥手,“他们不是贼。这贼没安好心!”
廖老头站起来:“我能想到的也就这样子了。你们商量吧。为什么还没报案?赶紧报案!公安比我们会捉贼!”
他一晃三摇走了出去,这阵子他清瘦好多,过上了随心日子,人反而飘了。
他一走,黄院长腾地坐了起来:“我看也不像是他!”
我表舅和黄院长老公对看一眼,摇摇头。我舅说:“沉住气吧,这件事你们不听我的劝,才有今天。贼不是普通的贼,否则干吗别的一概不偷?既然是冲你们这件事来,我看,暂且不会有啥意外,你们等人家来开价吧!”
黄院长不言语,她老公咳嗽一声,声音十分苍老:“我们也不能不努力,还要拼命查访才好。”
“这不我让驾牛来了?”我表舅说,“驾牛不是外人,还是个半哑巴嘴紧的。吩咐他做的,你们尽管放心。”
黄院长弯下腰,从桌子底下提出一个帆布包:“驾牛,上次你帮忙对付施教练,我答应你的钱没全给你,那是怕你乱花。今天当着你舅,都给你啦!”她用力把包一扔,丢在他老公腿上,他老公一推,推到我舅膝盖上。
我舅拿起掂一掂,哈哈一笑:“驾牛,你发财!”他扔给我,我一抱,果真有点分量。
黄院长说:“驾牛,不要打闷包,你打开看看。”
我揭开帆布包盖子,拉开银色拉链,里头一捆捆粉红钱,足足有十来捆。黄院长说:“悬赏的钱比这多,你要是帮我找到了东西,还再给足你。”
我舅咧着嘴笑我,我走过去,把包放在表舅膝盖上:“交给我舅吧。我可没地方放钱。”
黄院长说:“放心。会让他最后都给你娶老婆的。驾牛,你是自己人,不瞒你,五号楼丢了东西,你要用心帮我找。我觉得就是院里的人干的!”
我看着黄院长,等她往下说。
“那些东西不是死东西,是活的。”她一字一句说,“是几个寄养在五号楼的小孩子!”
我眼前登时跳出夜半时分护士洗孩子的场面,我明白她丢了啥了,孩子家长什么都可以依,丢了孩子可依不得!怪不得黄院长一夜急白了头发!
“你到处看,到处留意。”黄院长的老公嘎着嗓子,“养老院的每个旮旮旯旯都要看一看。”
“老李,”黄院长关照我表舅,“那天晚上以来,院里出过几次车,是哪几个司机,拉的是谁,你都要给我查清楚。一个个过堂审!”
我娘瞒着我,叫没过门的媳妇下山来找不见了的公公;我急扯扯三魂去六魄下山来,原为了找吴三妹;如今,黄院长又出大钱找几个被偷走的小孩,怕小孩子爹妈不放过她。寄养小孩在这个奇怪养老院的,一定是和我相似的穷人吧?只有穷人才会不管孩子。我琢磨着,跟自己亲人失散,是穷人的一个通病。失散的原因,和穷是分不开的。粉红色的钱才是亲人们共同的围墙,没有这围墙,一阵风就能把大家吹散。
我既然得了黄院长的钱,我何不使出吃奶力气,仔细寻访寻访这些孩子的下落,也算还表舅和黄院长他们一个情:是他们替我找到了吴三妹。
我脑子是不好的,所以我做起事来,只能够老实傻干。
我第一步是走到养老院外头,一路走到回头望得见整座养老院的公路上,我扒着公路的护栏看这金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