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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平山阑槛倚晴空 一蓑烟雨任平生(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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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平山阑槛倚晴空 一蓑烟雨任平生

赵构正在龙凤榻上辗转难眠,听闻杜贵妃有“重要军情”便坐了起来。吴才人忙爬起来,拿丝绦在腰间系了,下床给贵妃行礼,一旁侍茶。杜贵妃跪地,莺声呖呖道:“臣妾冒昧打扰,还望官家恕罪!”

赵构皱眉,伸臂道:“贵妃,起来说话。”

吴才人给杜贵妃打坐,给赵构和吴贵妃斟茶已毕,一旁坐了,只见杜贵妃抹着泪道:“金兀术兵临城下,官家派家兄与张浚拱卫建康。家兄虽有小败致金军渡江,但到底在钟山拦截了金军。”见赵构颔首,杜贵妃接着道,“家兄欲趁金兵远来、立足未稳之时力歼,那张浚却不配合联兵。如今军情千钧一发,家兄无奈连夜回城,祈求圣裁。”

赵构贼亮的眼珠转了几转,忙唤进来王继先拟旨,命御前呈旨官送往钟山、卢龙山。未几,便接到张浚回书:

金兵劳师远征,锐气正盛,前有宋军,后有长江天险,利在速战,此时交锋,必会破釜沉舟、孤注一掷。我军占据形胜,辎重充实,利在坚守,且等冬月,大雪纷飞天气,金军衣被单薄、粮草用尽、军备不足、士气衰落之时发起总攻,必会一举击败,大获全胜!

晚风肆虐,隆祐太后由宫娥扶着进入芬芳殿里,赵构、杜贵妃慌忙行礼。孟太后两鬓染霜,面色笃定、慈祥,笑幽幽地将李清照的奏折递给王继先。王继先呈给赵构,赵构低头阅读:

金兵劳师远征,不服江南水土,又有思乡之情,前有宋军堵截,后有长江天险,利在速战。今我军据险,利于坚守,若轻易出敌,正合敌意。应避其锋芒,耽以时日,金人见我大宋地大人多,民心不死,难以吞并,必生怯战之心,将有内变,因而乘之,或可不战而自戢。要在成功,何必务速?今江南江北诸道征兵,尚多未集,请姑且待之。待各路勤王军队陆续聚集,敌将自溃之时一举击败,驱之江北!建康乃江南首府,江左形胜之地,若能保守,可攻东南,可控西北,可领江浙,万不可轻易失去!故我军宜守要隘,不可退走。

王继先又呈上一折:“这是韩世忠的奏折,他正在江北聚集人马,欲斩断金军后路。”

赵构目光一亮,忙打开细看:

金贼残虐,失尽民心,势已日蹩。韩正聚集江北之师,以断金辎重供应线,到时天寒地冻,贼无冬衣、粮草供应,则必内溃。各地招募之师和各路勤王大军俱未到达建康,建康大兵,惟宜固守,不可轻出!

王继先又呈上赵鼎的上书:

建康险要之地,屏障江南,固守为上。待气候恶劣、辎重紧缺之日,我军可一举击贼,驱之江北!陛下切勿为闲言所惑!

杜充上书:

张浚拥兵自重,拒绝联军、攻贼于无备之时,驱之江北,恢复要地。按兵不战,欲待贼自溃,只恐坐失军机。浚之心计,充所不解。倘旷日持久,金从无备转为有备,宋军迁延,或无成功之绩。国法俱在,充不敢徇也!

赵构看得眼花,想得头痛,揉揉鬓角,离了御案。

杜贵妃奏道:“张浚一直不肯联兵歼敌,是何道理?两军相接,贵在士气。今日不出战,明日不出战,劳师费财,难道要坐等贼散?真是笑话!这样岂不叫金兀术小瞧了?认为我大宋害怕他们。若叫金兀术摸着底牌,岂不更加厉害?”

不待赵构答话,隆祐太后凝重道:“杜婼,后宫不得干预朝政。”

杜贵妃朝太后冷冷道:“不得干政?太后难道不是后宫之人?”

隆祐太后站起来就往外走,一甩衣袖道:“罢了,我不与你理论。”

月是浅浅的一弯,如水银般倾泻在雕花窗上,将整个神霄宫都覆盖了,如梦似幻,烟水迷蒙。楼阁如山峦般连绵起伏,重叠不绝。

王继先带着侍卫,押着一个宫娥从大殿门口走过去。那宫娥拼命地挣扎,狰狞地狂吼:“放了我,放了我!你这断子绝孙的东西,你们就要完了,还这样作福作威!”

赵构面色一冷,拔出利剑追到廊下。只听那宫娥惨叫一声,双手齐断,躺在地上翻滚哀号。众宫娥太监悚然,纷纷避开。杜贵妃拿出雪白的帕子,眉目温柔地为她包扎着,伏在她耳侧,轻声说道:“难怪你只是个宫娥,原来你,太不识大体了。”

那宫娥冷笑着看她,疯癫般地道:“不会太久了,不会太久了……你们!”

杜贵妃黛眉轻挑,正欲说话,却见那宫娥忽地站起来,一头撞向廊柱,霎时间玉山倾倒,一地狼藉,凄厉的尾音回**在空中:“杜婼!贱人,你们兄妹都不得好死!”

杜贵妃目瞪口呆,手捂着唇,好似不相信一般:“疯了,这些人都疯了!”

夜风吹尽了一片血腥。杜贵妃只觉寒冷,周身上下冷入骨髓。赵构微微招手,王继先过来禀奏:“不过是长得体面些,被刚才回来的杜帅宠爱了一回,不识抬举的东西,没的污了皇上和贵妃娘娘的眼目。”

赵构仰头大笑,大步向着黑沉沉的宫门走去。

对于张浚、赵鼎、李清照等人的奏折,赵构不以为然,只听信杜充兄妹的,一再催战。

三日后,张浚与杜充联军,向金邀战,商定以号炮为令,两下兵马杀向金营。这天凌晨号炮一响,张浚率部朝金营杀去,杜充却率部逃跑,走至半道,岳飞带着岳家军愤然脱离,回头与金兵缠斗不休。李迒也于半道脱离,料知杜充撤兵,建康必危,带着亲兵卫队,追着木易及他的义勇团,向建康方向奔逃,路逢赵鼎、张浚的军队,三下里聚合,欲返回杀向敌阵。不想走了一程,附近的几个山头冒出一拨拨伏兵,看人数足有上万,李迒回头看看,却不见了张浚及他的军队。

赵鼎仰头看着从各处山头上出现的金兵,忍不住笑道:“这下可好了,俺老赵一心杀敌,这会儿倒要想着怎么逃生了?”

木易却轻松地笑了笑:“围滩易围山难,更何况是包围我等?”

李迒沉闷道:“都火烧眉毛了?师傅还有心说笑。”

木易忽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形图,四下看看,胸有成竹:“这个地形图,是一位义士所赠,我已看了几个月,记得烂熟。”

李迒、赵鼎惊诧道:“难怪我们被你带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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