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非洲充满冲突和矛盾的大洲02（第2页）

东部山区从北方的阿比西尼亚一直延伸至南方的赞比西河——赞比西河即为南非的开端。该山区北部地带居住着含米特人，因为阿比西尼亚人和索马里人尽管头发卷曲，却并非黑人。南部地带的人口由黑人和很多欧洲人组成。

阿比西尼亚人是具有悠久历史的基督徒，他们早在公元4世纪时就已皈依，这要比中欧第一个基督教会的诞生提早了近乎400年。然而他们的宗教感情未曾阻止他们向其邻人不断发动战争。在公元525年他们甚至越过红海，征服了阿拉伯南部，即罗马的阿拉伯菲利克斯（此地与内陆的阿拉伯沙漠形成鲜明对比）。

他们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将埃塞俄比亚人从红海海滨城镇赶走，并且摧毁他们与锡兰岛、印度及遥远的君士坦丁堡间的商贸联系。在这次失败后，埃塞俄比亚人变得和日本人一样，不再对外界的事物感兴趣，这种状况直到19世纪中期不同的欧洲列强开始将各自饥渴的眼光投射到索马里兰上为止，这并非因为索马里兰具有某种潜在价值，而是因为该地位于红海之上，而红海很快就会成为苏伊士运河的延伸。法国第一个到达此地，并占领了吉布提港。英国人在一次对阿比西尼亚的狄奥多罗皇帝进行了惩罚性征讨后（在征讨中杰出的国君宁可自杀也不愿落入敌手），占领了位于亚丁对面的英属索马里兰，使得这个据点可以控制亚丁湾。意大利占据了法国与英国属地以北的一小块地区，目的在于将沿岸地区作为其欲发动的阿比西尼亚辉煌征讨的补给基地。

辉煌征讨始于1896年，这场战争中意大利共有4500个白人和2000个当地土著士兵阵亡。从此以后意大利只能对他们的阿比西尼亚邻居放任自流，而这些邻人现已是索马里兰的另一个地区的主人，该地区位于英国领地以南。

当然，阿比西尼亚最终将走上与乌干达和桑给巴尔一样的道路。但交通重重困难，光是一条从吉布提通往亚的斯亚贝巴的铁路是无法克服交通上的困难的：整个阿比西尼亚高原突兀的自然状况使其成为一处天然要塞，再加上欧洲人对那些黑人在这种状况下定会奋起反击的预判，所有这一切使这个古老王国至今为止仍未成为某个欧洲国家的附属地。

阿比西尼亚南部与刚果东部坐落着非洲三座巨大的湖泊。其中尼亚萨湖（非洲中部东南的一个湖，在坦桑尼亚、莫桑比克和马拉维之间。1899年由戴维·李文斯顿命名）的数条支流形成了赞比亚河，维多利亚湖是尼罗河的发源地，而坦噶尼喀湖与刚果河相连，这意味着该地肯定是非洲海拔最高之处，近50年的考察也彻底证实了这一点。位于维多利亚湖以南的乞力马扎罗山海拔高达1。9万英尺。鲁文佐里山（非洲中东部沿乌干达—刚果民主共和国边界的一座山脉。1889年亨利。M。斯坦立探险时发现了这座山，传统上与地理学家托勒密的月亮山—尼罗河的假设源头有联系）（即托勒密所说的明月山，约20个世纪后斯坦立再次发现了它）海拔为1。67万英尺，肯尼亚山脉（1。7万英尺）和埃尔贡火山（位于肯尼亚与乌干达交界处的一座海拔4324。3米的死火山）（1。4万英尺）的高度紧随其后。

这里的整片地区原为火山带，但这些非洲火山无声无息已有很多个世纪了。政治上整片领土被分为很多次级地区，然而所有分区皆属英国统治。

乌干达是一个种植棉花的国家，它于1899年成为被保护国。

英属东非公司从前的财产，即现在的肯尼亚殖民地，于1920年成为帝国的一部分，而往昔德国在东非的殖民地已于1918年成为英国的托管地，现为坦噶尼喀领土的一部分。

沿岸地区最重要的城镇是桑给巴尔，它是旧时一个从事奴隶贸易的国家的首都，英国于1890年将该国纳入保护范围。它是容纳了来自印度洋各处的阿拉伯商人的巨大中心城市，这些阿拉伯商人很可能是斯瓦希里语得以传播的原因。这种语言是桑给巴尔的方言，现被非洲东海岸全境使用。现如今学习一点斯瓦希里语知识对那些想要在印度洋沿岸3000英里以内的地区及数百万平方英里的腹地地区做生意的人来说，是极有价值的准备工作。如果他再勤劳一点，也学些班图语——所有南非黑人的通用语言，那么在他横穿整个非洲的过程中，再加上一点葡萄牙语单词、少数阿拉伯混杂语以及一两句好望角的荷兰话的帮助，他将用不着为点菜吃饭担心了。

这样就结束了北非这一章，只差位于大西洋、苏丹山脉与喀麦隆山脉间的狭窄海岸地带尚未讲述。近400年来，该带状陆地以上几内亚和下几内亚的名字为人所知。当我论述奴隶制度时我已提及几内亚，因为这里正是大批待运至世界其他地区的“黑色象牙”的集中地。今日该处沿岸地区已为若干国家分占。

塞拉里昂是一处古老的英国定居地，该地与位于其西部的利比里亚一样，据说是从前黑奴的故乡。这两个地区的首都同为蒙罗维亚（这是以我们的总统门罗命名的），该地许多极为诚恳的男男女女慷慨捐款，以帮助黑人回到他们世代生长的祖国，这些人一直期待着这一刻，然而政府对此毫无作为——除了给这些人心中留下无尽失望情绪之外。

象牙海岸（西非的一个国家，位于几内亚海湾沿岸。前法国殖民地，1960年独立。阿比让是当时的首都和最大的城市。亚穆苏克罗于1983年被定为新首都）为法国所有，阿克拉（加纳的首都和最大城市。位于几内亚湾该国的东南部。原为古代加纳王国的首都。1923年建成一条通往内陆采矿和农业地区的铁路，后成为一个重要的经济中心）最终亦将成为法属苏丹帝国的一处港口。尼日利亚为英国占领，首都为拉各斯。贝宁一直是当地的独立国家，直到于1893年被法国占领为止。

在世界大战以前，喀麦隆为德国领地。它现为法国的保护国。多哥亦然。其余部分就是法属刚果，其四周有少量外国领地，但这点领地最终将以现金或者其他代价被法国纳入其庞大的赤道帝国中。

荷属东印度公司为了缩短从巴达维亚至阿姆斯特丹的航程，占据了一条从陆上经由波斯、叙利亚和亚历山大里亚到达终点的路线。但每当这两位美索不达米亚的当权者发生争吵时，邮件和车队就会无限延迟，以致大批货物仍得经由好望角运走。

为了保证任何因素都不能扰乱印度物产的稳定输出，荷兰因此占据了几内亚沿岸的少数港口，这些港口亦可用作贩奴港口，荷兰同时占领了圣赫勒拿岛，并巩固了好望角的防御工事。

荷兰人与所有喜欢笔头契约的商人一样（想想以24美元的小钱“购买”下曼哈顿岛的那出荒谬喜剧吧），于1671年从霍顿督人（纳米比亚和南非一牧人民族的一员）手中买下了好望角。这意味着霍顿督人的终结，因为在被剥夺了土地后，他们被迫迁至奥兰治河（莱索托、南非和纳米比亚境内的一条河流。流向西南、西北然后向西南流入大西洋。它广泛应用于灌溉）与瓦尔河（发源于南非东部的河流，流程约为1207公里，向西南流入奥兰治河）地区，而那里又被他们后来的敌人即林区居民所占据。而就是这些曾极其残酷地对待霍顿督人和林区居民的荷兰农民，后来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这似乎是上天的报应，因为好望角于1795年被英国人占领，于是现在轮到这些布尔人北迁了。此类状况频繁发生，直到1902年布尔人的最后两个独立共和国——德兰士瓦（南非东北部的一个地区。这个地区居住着讲班图语的非洲黑人，19世纪50年代布尔农民建立此区，布尔人还成立了一个独立国家，称作南非共和国。1877年英国吞并了这个地区，但是1886年在该地区发现黄金后，大批拓居者纷纷涌入，加剧了英国和布尔人之间的矛盾，并最终使德兰士瓦省在布尔战争后成为一个直辖殖民地。1910年德兰士瓦省成为南非的一部分）和奥兰治自由邦——明确归属英国所有为止。

然而，开普敦仍为整个三角地带最重要的港口。但沿岸地区与内陆的富饶相比，所值无几。这里的内陆是一片点缀着低矮山包的高原，这些山包是一种平顶山，在当地称作南非小丘。在西边，克马斯高地将该高原与大西洋隔开。在东边，贸特普山脉将它与印度洋隔开，而在南边，德拉肯斯堡山脉将其与好望角地区分隔开来。

这里的山脉没一座有冰河覆盖。该地区所有河流的蓄水都依赖降雨。因此该地冬日水流湍急，夏日河道干涸，而且因为河流在汇入大海前不得不穿越一座山脉（那塔尔的河流例外，故而该处为此地若干地区中最富裕的一处，这些地区现已为南非联邦国的一部分），所以他们不可能把它们当作通往内地的商道。

因此，为了使内地拥有通往大海的通道，许多铁路被人们修建。在世界大战前，其中最重要的铁路是从比勒陀利亚（南非的行政首都，位于东北部。建于1855年，在1860年成为德兰士瓦省的省府，在1910年成为南非的首都）通往葡属东非的德拉瓜海湾（印度洋一港湾，位于莫桑比克南部。1502年葡萄牙人发现该海湾，1544年后对该地进行勘探。葡萄牙对该地区的所有权在和大不列颠争夺之后于1875年结束）的洛伦索—马贵斯的那条。世界大战后，通往斯瓦科普蒙德和原德属西南非洲（现为国联托管地）领地内的路德里兹南德的铁路竣工；而且你还可乘火车向北远至坦噶尼喀湖，然后乘船穿越该湖，之后继续乘火车从而抵达桑给巴尔。

为了到达这遥远的北部，你得花上让你难受一天的工夫穿越卡拉哈里沙漠（博茨瓦纳南部，纳米比亚东部，以及南非西部的干旱高原区。该地区布满干涸的河床），但一旦沙漠被你抛在后面，你就进入了罗得西亚（南非中南的一个地区，位于刚果民主共和国以南，包括现在的赞比亚及津巴布韦。它很可能自古代就有人居住，从前被英国南非公司所管理）山区，该地是以旧时的英属南非特许公司的创建者塞西尔·罗得斯的名字命名的，他也是最早提议建立英国统治下的南非联邦的人。这个梦想部分已经实现。几个不同的特许公司、前波尔共和国，以及卡菲尔和祖鲁，现都成了建立于1910年的南非联邦的组成部分。但由于当地布尔人的势力似乎正在超越英国人——他们主要定居在因为对约翰内斯堡附近的黄金和金伯利附近的钻石的狂热开采而兴起的一些城市中，所以两支敌对势力间为决定谁占统治地位的斗争正在进行中。通过一份和约，开普敦已被定为联邦国会的开会处，而旧时德兰士瓦共和国的首都则已升至政府所在地。

至于西部的安哥拉和东部的莫桑比克，这两个古代葡萄牙帝国巨大的残留属地仍横亘在南非联邦和印度洋之间。它们的治理太混乱了，迟早它们将逐个被更强大的邻人占领。就在当下，因为南非的农产品价位达到了历史最低点，且养牛业已彻底停滞，所以南非人并不打算找寻新鲜草场和农田。但只要年景一旦正常，这些葡属殖民地就得被南非兼并。因为南非正衍生出一支新种族，它既非荷兰人，也非英国人，而是纯粹的南非人。而且该地区的铜、煤、铁等矿产资源十分丰富，土壤也非常肥沃，它很可能成长为另一个规模极小的美国。

莫桑比克海峡的另一边坐落着马达加斯加岛，该岛面积为23万平方英里，略比其宗主国法国大一点，人口400万。该岛多山，暴露于季风势力下的东部地区拥有优良的木材资源，这些木材在塔马塔夫港集中出口，该港口与首都塔那那利佛有铁路连接。

该地民族看起来更像马来人而非黑人。但在我们的地质史上马达加斯加岛一定很早就与非洲分开了，因为非洲的常见动物无一种出现于该岛上。

马达加斯加以东坐落着两个小岛，当通往印度的贸易仍要取道好望角时，这两座小岛就极具重要性。它们是毛里求斯和留尼汪。毛里求斯旧时是荷属东印度公司淡水与蔬菜的供应站，现为英国所有，而留尼汪则是法国领地。

至于其他地理上属于非洲的岛屿，其中圣赫勒拿岛我已述及，此外还有大西洋中远在北方的阿森松岛，它也是一个加油站和电报站。佛得角群岛属葡萄牙所有，它们位于毛里塔尼亚海岸以西几百英里处，毛里塔尼亚现为一个无足轻重的西班牙殖民地。加那立群岛属西班牙所有，马德拉群岛和亚速尔群岛皆为葡萄牙占有，而以火山闻名的特内里费岛为西班牙占据。圣布兰登岛——17、18世纪所有诚实的船长们像我们相信乘法表一样相信该岛屿的存在——确实存在于此，但没人确切地发现该岛的具体位置，因为一旦有轮船逼近，该岛迅速没入洋底，仅当拜访者悻悻离去后，才重新出现。在我看来，非洲大陆这样做是聪明的。这是可以躲过外国势力占领的唯一途径。

但非洲不同，我们如何能将这片充满矛盾和极端事物的土地浓缩为一个象征呢？

这是一块酷热难耐、缺少河流的土地！然而尼罗河几乎与密西西比一样长，刚果河比亚马孙河仅短一点，而尼日尔河与黄河等长。这是一片大雨滂沱、潮湿得难以忍受的土地！然而单拿撒哈拉沙漠来说，其面积就要比整个澳洲都大，而卡拉哈里沙漠则与不列颠群岛一般大。

这里的民族弱小无助，黑人不懂得如何保卫自己！然而祖鲁人组建的结构最为完美的部队是世所未见的，而且沙漠中的贝都因人和其他北方部落成功战胜荷枪实弹的欧洲军队的事迹已众所周知。

非洲不存在像我们的五大湖一样便利的内陆湖！但必须承认的是，维多利亚湖与苏必利尔湖一般大，坦噶尼喀湖则与贝加尔湖同样大，而尼亚萨湖则是安大略湖的两倍。

非洲没有山脉！然而乞力马扎罗山比美国最高峰惠特尼山要高出5000英尺，还有赤道正北部的鲁文佐里山，它比勃朗峰还要高。

那么这个大洲的症结究竟何在？我不知道。这里具备了各种条件，但是似乎没一样条件能够派上用场。它的整个规划全错了。除尼罗河以外，所有的河流、山川、湖泊和沙漠都没有用途。即便至少还汇入一片极具商贸重要性的海域的尼罗河，也要被太多的阻碍因素所牵制。而刚果河和尼日尔河没有入海的方便通道，赞比西河源于奥兰治河的尽头一带，而奥兰治河则结束于赞比西河的发源地。

现代科学或许最终使沙漠结出果实，并将沼泽排干。现代科学可能会找到治疗痢疾与嗜睡症的方法——这两种疾病已泛滥于苏丹和刚果的整个乡下地区——就像现代科学已使我们摆脱了黄热与疟疾的困扰一样。现代科学可能将中部和南部的高原变为第二个法国的普罗旺斯或意大利的里维埃拉海岸地区。但这里的丛林分布很密、且历史悠久，数百万年前这些障碍就已然存在。然而若让现代科学休息一会，丛林及其所有危害就会卷土重来，掐住白人的喉咙并将白人扼杀，它会将毒气释放进白人的鼻孔，直到他死去，尸体被土狼和蚂蚁吃掉。

我曾认真地与非洲人谈论这些事情，他们却嘲笑我。这就是生活。生活或者穷得叮当响，或者充裕得流油。其中没有黄金分割点。你要么受冻要么挨烤；你要么和一个阿拉伯商人共饮金杯中的咖啡；要么向一个霍顿督老妇人开枪射击。无论如何她绝非善类。因为这片充满对立的土地似乎总给人们带来厄运。它使他们视野褊狭。它扼杀了他们感受生活美好一面的能力。草原与森林无休止的大屠杀渗入他们的血液中。一个性格文静、胆小如鼠的官员，他来自比利时一个处于睡梦中的传统村庄，来到这里后却变成一个仅因一些妇女没能交出多余的一磅橡胶就将她们鞭笞致死的怪物；然后他还能平静地抽一根午后雪茄，而此时某个可怜的黑人又被昆虫吞噬，就因为他尚欠一些该交而未交的象牙。

我竭尽全力不使自己的论述有失公正。其他大洲同样对人类历史上的残忍与狠毒程度“贡献”甚巨。但这些地区尚有优雅品质呈现出来。耶稣的传道、孔子的教化、佛陀的探求。唯独非洲未曾向我们贡献过一个先知。其他大洲也曾贪婪而自私，但他们的精神时而会征服肉体，并向更强大的朝圣境界升华，而朝圣的目的就掩藏在遥远的天堂之门背后。

然而穿越非洲沙漠和丛林的唯一的远行脚步声却来自那些眨巴眼睛的阿拉伯人，他们寻找他们的活祭，即那些达荷美亚马孙人。他们时刻准备突袭某个处于睡梦中的村庄，将这些邻人的孩子偷走然后卖作外国人的奴隶。在世界其他地区，自从有了人类历史，女人就一直努力让自身在她钟爱的男人眼中具有魅力，以便吸引之并获其宠爱。唯独非洲女人故意将自己弄丑，以便她们可以向那些不期而遇者施以反抗。

我可以无限延长我这篇特殊的申辩。但这本书就会太长了，所以你最好自己努力寻找答案。

自从人们第一次凝视金字塔那无用的庄严雄伟，并惊异地看到那一直消失于远方沙漠中的车迹时，他们就被同样费解的问题困扰了。但没人能告诉他们这些伟大的建筑物是怎样产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