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新世界(第2页)
但似乎很少有人意识到的是,大开拓时代已结束了,当今绝大多数的动**局面的产生皆由于先前的受害者们不愿继续扮演他们的角色了。
坐在高高的审判席上审判过去的错误并无用处。更为有益的方式是将我们的思想、规划与意欲收集起来,因为我们借此将有能力避免在未来再犯那些错误。看吧,像里德与罗斯这样的男男女女已为我们指明了道路。
对尚存疑问的辉煌乌托邦的感性沉思将使我们迷失方向。所谓既然我们已“掠夺”了十多个世纪、我们现在必须再花上十多个世纪来“给予”的主意是很难解决问题的。慈善与抢劫一样糟糕。慈善实际上对于接纳者与捐赠者同样不公平。将印度人从英国的残暴统治中解救出来,然后将他们毫无防卫地留给山民任意处置,这不过是另一种劫掠。
如果我们突然打包带走所有的小型铁路、廉价小汽车、飞行器,并将我们的电话棚和加油站全迁走,然后命令他们回到甘地的土布衣与周围尽是食人鳄鱼的木船之中,那么也不见得会给中国人、日本人或缅甸人带来益处。当地人已适应了迅捷的交通与信息交流生活。小孩得了白喉,他们也已习惯于找来白人大夫而不是让奶奶去找伏都教巫师了。当他们要拜访朋友,他们宁可乘坐票价五分的公共汽车,也不愿痛苦地走上10个小时。
一个已适应于货币金融的世界是不可能再回到物物交换的古老体制中了。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这个行星已成为人类共同关注的一个整体,而且门口的时间牌上是1932年,而非公元932年或公元前32年。
然而问题的解决之道还是有的,里德和罗斯的劳作为我们展示了道路的大致方向,我们必须循着他们的足迹。因为这两个人既不“索取”亦非“给予”——他们“合作”。没有数千同道的帮助,他们永远不会取得现有的成就。如果排除了黑人、白人或黄种人的助益,他们不会扑灭疟疾和黄热的灾火。超越肤色与信条的差异,他们将其成果赐予整个人类。当哥瑟尔斯与戈加斯医生开凿巴拿马运河时(哥瑟尔斯绘制了蓝图,戈加斯为其保障人力供应,助其将图纸变为挖掘出的立方体岩石),他们未曾单单想着太平洋或大西洋,更未单单虑及美国利益,而是心里装着整个世界。当马可尼发明了他的无线电报,他未曾规定“只有意大利船在遭难时允许使用无线电”。桑给巴尔不定期的货船与最快的横渡大西洋快船都从中受益。
答案是什么
你很可能已经知道我将作何结论。
不,我并非要建议建立一个新型社会。这并不必要。问题将自行解决。两个世纪内这些问题将不复存在,因为那时人们不再为之忧虑了。
我们不再生活于一个未来将顺其自然发展的世界了。蒸汽和电力的降临使得葡萄牙和拉普兰、波士顿和汉口成了邻居,相互间不到10分钟就可以联系上。我们不再仅为自己生产物品或仅为自己的村庄种植谷物。日本可以以我们不敢奢望的低廉成本制造火柴,而阿根廷可以以极少的付出收获可供整个德国享用的小麦。
我们再不可以用白人工资的120来雇佣中国苦力或南非黑人,因为莫斯科有一座覆盖面积广大且以数种语言广播的电台,它将通告黑人和黄种人他们受骗了,他们被剥夺了很多应属于他们的财富。
我们不再可以如我们的父辈般肆意劫掠和偷窃,因为——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因为我们的良知不会让我们这样做,就算我们生下来未携带着精神指南针,人类良知的积累最终达到一定程度,开始发出其第一道光亮了,诚实和普遍庄严既为公民的私事,同时也是不可避免的国际性事务了。
不,我不想布道。我不是要向你发送一些什么“福音”。但如果你已阅读至此,我想你最好静静地坐上半个小时,然后自己做出结论。
至今为止,我们能生存于此一直好似一个偶然——好似我们不过在这个行星上生活了几年,至多几个世纪。我们表现得就像客运火车上贪婪的乘客——他们知道在下次停车之前,只有十分钟时间享受三份正餐。
渐渐地,我们开始意识到,我们不仅已在此生活了很长时间,而且很明确,我们还要一直生活下去。那么急急忙忙又有何意义呢?当你迁往一个你将在那里度过余生的城镇,你开始为未来作打算。你的邻居们——包括那些屠夫、面包烘烤师傅、杂货店老板、医生以及企业主——亦将如此。如果不好好地打算,那么整个地区就会陷入绝望的无序状态,以致连一周你也住不下去。
当你想到这一点时,你觉得大部分世界与你自己的村庄相比,二者有非常大的区别吗?就算存在差异,也不过是量上而非质上的差异罢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你将说我的思想过于活跃——从乞力马扎罗山开始,取道里德和罗斯两位先生,直至地球未来的规划。
“但是,如果没有些云游四方的经历,”正如爱丽丝或许会提问的一样,“地理学又有什么用呢?”
1931年4月巴黎
1932年5月新奥尔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