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希腊地中海东部的岬角古老亚洲与新兴欧洲的桥梁02(第1页)
第八章 希腊,地中海东部的岬角,古老亚洲与新兴欧洲的桥梁02
幸运的地理偶因在使意大利能够征服已知世界的同时,自身也具有某种明显的缺陷。一个从火山剧变中诞生的国家也要永远承受着诞生它的这个母亲的威胁。因为意大利不仅仅是一块有着月光照耀下的古代遗迹、橘树、曼陀林音乐会与英俊农夫的土地,它也是火山频繁爆发的土地。
每个很正常地活到70岁的意大利人(笑声和高贵的礼仪在这个国家就如同苦闷的惨笑和粗野的气息在世界上其他受上帝青睐较少的地区一样的自然,故而在该国活到70岁是容易的),在他被虔诚地招进圣山的家庭墓地以前,一定至少是一次大地震和若干小地震的经受者。地震仪(这是件非常可靠的仪器,我希望我们所有仪器都能如此可靠)仅在1905至1907年间就显示了300次地震。第二年,即1908年,墨西拿(意大利西西里岛东北部的一座城市,位于墨西拿海峡沿岸,该海峡将西西里岛和意大利大陆分隔开来。该城于公元前8世纪由希腊殖民者创建。在1743年的瘟疫流行中该城人口大批死亡,1783年及1908年该城又遭受严重的地震灾害。斯库拉和卡律布狄斯的传说可能就得灵感于墨西拿海峡的礁石、激流与旋涡)被彻底摧毁。如果你想要得到一点关键性的统计数字,这里有一份位置正对着卡普利岛(意大利南部一岛屿,位于那不勒斯湾的南部边界。自古罗马时代以来就是一个度假胜地,以其蓝色洞穴而闻名,为该岛高而陡峭的海岸上的一处风景优美的洞穴)的埃斯切尔岛(意大利南部位于第勒尼安海的一个岛屿,在那不勒斯湾的入口。它被称为“绿宝石岛”,是一个旅游中心和疗养胜地,以其含矿质的温泉而闻名)的记录。
仅这个岛屿遭遇地震的年份如下:1228、1302、1762、1796、1805、1812、1827、1828、1834、1841、1851、1852、1863、1864、1867、1874、1875、1880、1881、1883等。
数百万年来火山喷发的结果,就是广阔的意大利陆地逐渐被层层凝灰岩所覆盖,这是一种由火山灰组成的软岩石,在火山猛烈喷发的状态下从火山口迸射出来。这种凝灰岩为多孔渗水,它们对整个半岛地貌的形成产生了很大影响。其中一些凝灰岩覆盖将近4000平方英里的地区,古老的罗马七山正是由僵硬了的火山灰所堆成。
但这里还有其他地理上的演进,同样是史前剧变的结果,这使得意大利的土壤如此不同寻常。直穿整个半岛的亚平宁山脉几乎将半岛分为两半,这条山脉主要部分是由石灰石构成,这是一种覆盖在老而坚硬的岩层上的柔软的物质。这些石灰石极易滑动。古意大利人非常熟悉一件事,即:即便没有火山导致的剧变,他们也习惯于每20年检查一次每块大地产的边界线,看看显示一家土地的终界和另一家土地起始的界碑是否仍在正确的位置。而现代的意大利人每当一条铁轨被推走了样,或一条公路被挤得变形,或一个村庄从一座苍翠掩盖的可人的山上被卷下来,他们才会意识到他们的土地在“缓慢地移动”(以这些代价高昂且令人痛苦的方式)。
当你身处意大利,你会对大量栖息于高山之巅的城镇感到吃惊。最普通的解释是原住民出于寻求安全的原因迁到这些鹰巢中定居。然而这只是个次等的解释。当他们搬到这些不舒服的山顶,他们则远离了山谷的水井和主要的人际交流圈,他们这样做首先是为了避免通向死亡的滑坡之险。在山顶附近,古代地理建构的底层岩石通常露出地面,这就为未来的定居者们提供了一处永久的居留地。覆盖着光滑石灰石的山的表层,如流沙般不可依靠。因此这些如画般的村庄远看优美得令人难以置信,而你一旦身处其中,亦是难以置信的惶恐不安。
而这就给我们带来了关于现代意大利的一种构想。因为意大利不像希腊,它不仅仅将其曾经拥有的作为它的未来理想,它聪明而勇敢地为着一个新目标努力着,如果这种精神能够持久,它确实能够承受住千年来被忽视的创痛,在世界诸国中再度赢得其古时的地位与荣光。
1870年意大利再度成为一个联邦国家,一等到独立战争结束,外国统治者被赶出阿尔卑斯山(这是他们的地盘),意大利人很快就投入到被他们长久忽视的重建家园秩序这一巨大而又近乎无望的工作中来。
首先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到波河河谷——一个可以轻松负担起整个半岛衣食的仓库。波河与其他河流相比并不很长。事实上,如果你参照关于河流相对长度的地图,你会发现伏尔加河是欧洲唯一一条能够称得上“大河”的河流。接近北纬45°的波河只有420英里长,但其流域面积有2。7万平方英里。这并不比其他几条河流所流经的地区面积广大,但波河自有其独一无二的其他几条特质。
整个波河的56皆适于航行,它也是世界上速度最快的三角洲扩展者之一。每年它为自身的三角洲增加34平方英里的面积,并将其向外推进200英尺。如果波河继续这么工作10个世纪,它将会到达对岸的伊士特利亚半岛(南斯拉夫西北一半岛),威尼斯就会在湖中,从而被一条7英里宽的水坝将其与亚得里亚海其余部分隔开。
波河携带入海的大量沉积物中,部分沉入河底,并堆积出一层几英尺厚的固体物质。为了阻止不断高涨的河水在周围陆地上泛滥,住在岸边的人们不得不修建堤防。在古罗马时代他们就开始这项工作了。现在他们仍在继续做。结果,波河表面要比其流经的平原高得多。在几个村庄堤防有30英尺高,而河流亦在相同的高度流淌,有如房屋的屋顶。
波河还以其他因素而闻名。在不算很久以前,以地理学的话语来说,意大利整个北部平原是亚得里亚海的一部分。现在为夏日旅行者们所十分熟悉的这些可爱的阿尔卑斯山峡谷曾为狭窄的海湾,就像如今挪威山脉沉没的峡谷所形成的峡湾一样。这些峡谷是冰川融水的出路,这些冰河从前在欧洲所覆盖的面积要比今日大很多,它们在阿尔卑斯山地区所覆盖的面积自然亦如此。冰河被从山坡上滑下的碎石厚厚地覆盖,在山坡与山坡间冰河向下运动。这种岩石的边缘称作“冰碛”(由冰川携带并最后沉积下来的石砾、石块及其他碎石的堆积)。当两条冰河相汇合,两个冰碛结合为一个和原来一样高的双体冰碛,这时它就被称作“中央冰碛”,而当冰河最终融化,它就会丢弃这块压舱岩石,这时它被称作“最终冰碛”。
这些最终冰碛就是一种地理学上的海里水坝,因为它们将峡谷最上部关闭,从而阻断了其与下部的连接。只要冰河期持续,就会有足够的流水,使得最终冰碛对正在下降过程中的水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障碍。但是随着冰河的渐渐消失,水就越来越少,最终冰碛升得就比水高,湖就形成了。
所有意大利北部的湖泊,如马格里罗湖(一个位于意大利北部和瑞士南部的湖泊,它几乎被阿尔卑斯山脉利旁廷山的山峰所包围,是一处旅游胜地)、迪克莫湖和迪伽达湖(意大利北部的一个湖泊,它的岸边分布有许多旅游胜地和葡萄园),都是冰碛湖。当人类在这些景象中出现并开始其水利工程时,这些冰碛湖扮演了便利的蓄水池的角色。在春季,当雪开始融化,这些湖泊接纳了多余的融水,如果这些融水以一种类固体的形态倾泻至峡谷中,最具危害性的洪水就产生了。迪伽达湖可以升高12英尺,马格里罗湖可以升高15英尺。后来人们用一个简易的水阀系统来处理剩余的雨水,并根据当日的需求对这些湖水进行调节。
在很早的时候,波河大平原的居民就开始利用这天赐的循环水体了。他们通过开凿运河将哺育波河平原的数百条小溪连接起来。他们兴建水坝和堤防,时至今日每几分钟就有数千立方英尺的水量流过这些运河。
这里是种植稻谷的理想地区。在1468年一个比萨商人引进了第一批稻谷,今日种植稻谷的梯田在波河的中心平原是一道很平常的风景。其他作物如玉米、大麻和甜菜根也被种植,于是尽管这片大平原比起意大利半岛其他地区来说降雨较少,但其仍为整个国家最肥沃的地区。
此地不仅为人们提供粮食,它也照料着女人们的衣服。早在公元9世纪,丝蚕养殖最基本的必需品桑树被引进,它来自中国,经由拜占庭——这是罗马帝国的东半部分,直到1653年土耳其攻陷其都城君士坦丁堡并将其作为自己帝国的首都——被带入意大利。桑树需要很多热量。人们发现桑树理想的种植地区在波河平原的伦巴底(意大利北部的一个地区,与瑞士接壤。1176年伦巴底城市联盟击败了弗雷德里克一世皇帝),此地以伦巴底人或“长须人”命名,这是个来自易北河河口的条顿族的部落,他们在河口生活了很长的岁月。今天几乎有50万人从事丝绸工业,他们的产量比作为蚕的故乡的中国和日本还要高出很多,这种不显眼的小昆虫满足了我们衣着外表最奢侈的需求。
整个平原无疑人口密布。然而,原始的城镇缔造者们与河流保持了一段安全的距离。他们的工程技术还不够发达,不能建造坚固的堤防,而且他们害怕一年一次的出现于春汛后的遍地沼泽。都灵(意大利西北的一座城市,是罗马时代的一个重要城市,后来成为一个伦巴底公爵领地及撒丁尼亚王国的首都[1720-1861])是萨伏依(历史上的地区名,是法国东南、瑞士西部和意大利西北部以前的一个公国。此地在为裘力斯·恺撒征服以后几次易手,并在15世纪早期成为公国,1720年萨伏依大公取得撒丁尼亚国王的头衔,1861年萨伏依征服者伊曼纽尔二世登上新成立的意大利王国皇座,同时原萨伏依的大部地区割让给了法国)家族古老的定居地,此城现在统治整个意大利,并为进入法国与瑞士的通道的连接点(通向法国的是齐尼斯山[意法边界阿尔卑斯山上的一个关口,海拔2083。5米。长期以来一直作为入侵的重要路线]关口,通向隆河峡谷的是圣伯纳关口,后者以其狗群和修道院闻名),其为直接坐落在波河平原上的唯一一座有些重要性的城市。但这座城市海拔如此之高,以至于根本用不着担心它被淹没。至于其他城市,如该地区的米兰,是五条重要商道的交汇点(即圣哥达大道、辛普隆、小圣伯纳、玛洛亚和斯普留根),它位于这条河与阿尔卑斯山之间。维罗纳是伯伦那山口最后一站,德国与意大利间最古老的交汇处之一,位于阿尔卑斯群山脚下。克雷默那作为斯特拉迪瓦里家族、瓜尔内里家族和阿玛蒂(1596—1684,意大利小提琴制作家,他把技艺传给了斯特拉迪瓦里和瓜尔内里)家族这些小提琴制作世家的故乡而闻名,位于波河平原上。但是帕多瓦(意大利东北部的一座城市,中世纪时是个重要的文化中心,以乔托、曼特纳以及多纳泰洛的艺术和建筑作品而闻名,伽利略自1592至1610在该市的大学执教)和摩德纳(意大利北部的一座城市。曾为古伊特鲁斯坦定居地[前183之后]和罗马殖民地。摩德纳在公元12世纪成为自由市,并于1280年经历了强有力的伊斯特家族的统治),费拉拉(意大利北部的一座城市,13世纪早期埃斯特家族在此地建立了一个非常强大的公国,并且使它成为文艺复兴时期一个繁荣昌盛的文化和艺术中心)和波洛尼亚(意大利中北部城市,在公元前2世纪成为罗马的殖民地。著名的波洛尼亚大学在公元425年作为一个法学院建立)都与那条赐予他们繁华的要道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
两个古代世界最浪漫的城市——威尼斯和拉文纳(意大利东北部的一座城市,罗马时代是一个重要海军基地,公元5到6世纪是东哥特人王国的首都,从6世纪末到公元750年是拜占庭帝国在意大利的中心城市,公元750年被伦巴底族人征服。拉文纳最后成为教皇领地,1860年并入意大利王国)——之间确实很相似。威尼斯是个拥有157条运河的城镇,长28英里,这些运河充当着街道的功能。该城最初是一处避难所,为那些在大陆上感到自身不再安全的人以及那些不愿冒移民风险而宁愿选择承受由波河和其他几条小河形成的泥淖河岸带来的不舒适的生存环境的人所准备。在这里,这些逃亡者曾经发现此处有如金矿般宝贵的盐资源有待开发。他们对盐的垄断使他们走上了致富之路。他们茅草覆盖的小屋变成了大理石的宫殿。他们的渔船有如战舰般大小。在几近3个世纪中,他们是整个文明世界的殖民领袖,地位有如戴高帽的罗马教皇、皇帝和苏丹,极为傲慢,同时又有着极为优雅的风度。当哥伦布安全返航与发现(当然是假想的发现)通向印度的航线的消息传到商业区阿尔托后,产生了一场惊慌。所有的股票和债券都下跌了50点。因为掮客们一度预言,威尼斯永远不会从这场突然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它那精心养护的商路变成了无用的投资。里斯本(葡萄牙首都和最大的城市)和塞维利亚(西班牙西南城市,建于古代,该城在发现新大陆后尤其繁荣,且直到18世纪早期一直是殖民贸易的主要港口)取代了它,成为国际化的仓库,整个欧洲都要向这两个城市寻求香料及其他亚洲与美洲出产的产品。而藏有丰富黄金的威尼斯成为了18世纪的巴黎。所有寻求上等教育与追逐不那么上流的娱乐的富家青年都去了威尼斯。当狂欢占据着一年中绝大部分的时间时,末日就到了。拿破仑用一小部分军队就征服了威尼斯。现在那些运河仍在那里待你去观瞻。再过20年,摩托艇就会毁掉它们。
同样为波河淤泥产物的另一座城市是拉文纳。如今它是一座被6英里的淤泥与亚得里亚海隔开的内陆城。此城是个阴暗的洞,它使那些著名访客如但丁和拜伦等人狂饮享乐。在公元5世纪时,它比今日的纽约还要重要,因为它是罗马帝国的首都——其海港上坐落着无数军事要塞,是那时主要的海军基地,拥有极多的船埠和丰富的木材。
在公元404年皇帝认为罗马不再安全,蛮族势力过于强大了。于是他就迁往“海中之城”,那里他能够更好地保护自身不受突袭。他与他的子孙后代在这里生活、统治、恋爱,当你默默地站在一个黑眼睛的妇人——她在君士坦丁堡最初是个舞女,叫蒂奥多拉(拜占庭女皇[525—548],是查士丁尼一世的妻子和顾问),是著名的查士丁尼一世最宠爱的妻子,在圣洁的香气中逝去——不可思议的镶嵌画前,你或许会感受到那个时代。
而后这座城镇被哥特人征服,成为他们新建立的帝国的首都。然后这些潟湖被填充。此后,威尼斯与教皇又为争夺它而交战。这里一度成为了悲惨的流放地,流放者为故乡佛罗伦萨城服务的回报就是被威胁在火刑柱上施以火刑。这些人在城镇四周有名的松林中度过了沉默的岁月。然后他们进入坟墓。很快这座著名古帝国的保留地也紧步他们的后尘。
再多说说关于意大利北部的事情。这个王国没有煤炭资源,但它拥有几乎无限的水力资源。当大战爆发时,水力资源刚刚开始为人利用。接下来的20年中,这种成本低廉的电力形式将获得巨大的进步。资源的缺乏将一直是个难题。但在每一个意大利公民公认的勤奋努力下,在其简朴的生活方式和适度的欲求之下,意大利对于那些物质资源丰富但人力资源缺乏的国家来说,将会是一个危险的竞争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