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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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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说———多好玩儿啊,我真高兴来了!”阿拉贝拉说,“而且———也不能伤害我丈夫———我离开。”

在河对岸,拥挤的彩船上是华丽娇美的美人花束,用绿色、粉色、蓝色和白色时髦地盛装打扮起来。赛船俱乐部的蓝色旗子表示着兴趣的中心,旗子下面穿着红色制服的铜管乐队奏出的乐声,她已经在死人寝室里听到过。各种各样的大学生,带着女郎坐在划子上,热切地看着作为“我们的”船往来突进。正当阿拉贝拉瞅着这热闹的景象时有人轻轻触了触她的肋骨,一回头她看到了韦尔伯。

“那**起劲啦,你要知道!”他斜眼一瞥说,“让人心这么遭难,你真没羞没臊!”

“我今天不想谈情说爱。”

“为什么不?这是大众的节日。”

她没有回应。韦尔伯的胳膊偷偷地搂着她的腰,那行为在人群中可以不被发现地完成。感觉到那胳膊时调皮的神情在阿拉贝拉脸上展开,但她保持她的眼睛在河上,好像她并不知道那拥抱。

人群涌动了,推着阿拉贝拉和她的朋友有时差不多快到了河里,如果她刚刚凝视过的那张惨白的、塑像般的面容印在她心灵之眼上没有使她清醒一点儿,她就会为这恶作剧开心地大笑起来。

水上的娱乐达到了兴奋的顶点,有的船翻到了水里,有的人大声呼喊。比赛有的输了,有的赢了,粉的、蓝的和黄的女士们从彩船上退下来,看光景的人也开始移动。

“嗨———真是太棒了!”阿拉贝拉大声说,“不过我想我得去看看我那可怜的男人了。爸爸在那儿,我知道,可我还是回去好些。”

“你急什么?”

“哦,我得走……哎呀,哎呀,这事难办哪!”

从河边的路到桥上去的人在狭窄的桥板上一个塞一个挤成了热腾腾的一团———阿拉贝拉和韦尔伯也和其他人在一起;他们在这里待着一动不动,阿拉贝拉叫着“哎呀,哎呀,”越来越不耐烦了;因为她刚刚想到如果裘德被发现独自死了,那么验尸调查可能就是必要的。

“你怎么这么烦躁不安,我的亲亲。”医生说,他被人群挤得紧紧地贴着她,不需要个人为接触而努力了。“耐下心来好啦,反正也挤不出去!”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挤住的人群动了动总算让他们通过了。阿拉贝拉一上了大街就急匆匆地往前奔,不许医生这一天再伴随她。她没有直接去她的家,而是去一个女人的住所,那女人专为死去的穷人履行必要的职责。她在那里敲了敲门。

“我的丈夫刚刚走了,可怜的人。”她说,“你能来把他装殓起来吗?”

阿拉贝拉等了一会儿,随后两个女人向前走去,从红衣主教学院草地上涌出的时髦的人流中挤着穿过去,差一点被马车撞倒。

“我还得为撞钟的事去找教堂司事。”阿拉贝拉说,“就在这儿,对吧?咱们在我家门口碰面。”

那天夜里接近十点钟裘德盖着裹尸布躺在他住所的床架上,挺直得像一支箭。通过半开着窗户红衣主教学院舞厅里欢乐的跳动的华尔兹舞曲传进来。

两天以后,天空同样晴朗无云,空气同样凝寂沉静,两个人站在同一个小寝室里裘德没有盖上的棺材旁边。一边是阿拉贝拉,一边是艾德琳寡妇。他们两个都看着裘德的脸,艾德琳寡妇老衰的眼睑红红的。

“他多么漂亮!”她说。

“对,他是漂亮的死尸。”阿拉贝拉说。

窗户一直开着以便房间通风,正午时分清静的空气一动不动,外边一片安谧。远处传来了声音,有明显的人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老妇人咕哝说。

“噢,那是圆形会堂的博士们,授予汉普顿郡公爵和一些什么有名的家伙荣誉学位。这是纪念周,你知道。欢呼声是那些小伙子发出来的。”

“唉,又年轻,肺又强壮,不像咱们这儿的可怜孩子。”

偶尔有个字句,好像来自某人正作的演说,从圆形会堂开着的窗户飘进这宁寂的角落,因此似乎有一丝微笑浮现在裘德大理石般的面容上。近旁的书架上,那老旧的、废弃的、道勒芬版的维吉尔和贺拉斯的著作以及折了角的希腊文《新约》,他在劳作期间曾经习惯拿出来读几分钟,石粉把书页弄得粗糙了,这时候似乎也因那声音露出了惨淡的苦笑。钟声欢乐地奏鸣,回声环绕着这寝室。

阿拉贝拉的目光由裘德移向艾德琳太太。“你想她会来吗?”她问。

“我说不上来。她发过誓不再见他了。”

“她看上去怎么样?”

“又疲累又凄惨,可怜的心。比你上次看见她的时候老了好多好多年。如今完全是个笨重憔悴的女人了。这都是那男人———她受不了他,甚至现在。”

“要是裘德还活着看见她,他也不会再念着她了,大概。”

“那咱们就不知道了……他叫你给她寄过信没有,自从他用那么奇怪的方式去看过她以后?”

“没有。完全相反。我提出要寄个信去,可他说别让她知道他病到了什么样。”

“他宽恕她啦?”

“据我所知没有。”

“唉,可怜的小东西,咱们还是相信她会在什么地方得到宽恕吧。她说她已经得到了安宁。”

“她可以跪下去对着她项圈上神圣的十字架发誓直到她喊哑了嗓子,可那也不是真的。”阿拉贝拉说,“她永远也得不到安宁,自从她离开了他的怀抱,她永远也不会安宁,直到她像他现在一样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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