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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警察发出的声音,他一直注意着裘德,后者却没有看见他。
裘德回家了,先读了一点他带来的有关这大学的子孙们的一两本书中那些人的生平和他们对世界的一些启示之后,才上床睡觉。正要入睡时他刚才默记的那些各种各样值得注意的语句似乎由他们本人咕咕哝哝的语声说出来,有一些听得见,有一些晦涩难懂。其中有个幽灵(他后来哀叹基督堂为“事业沦丧庙堂”,不过裘德没有想起这话来),现在呼喊着它的名字说:
“美丽的城市啊!如此古老可敬,如此高雅可爱,未被我们这个世纪凶猛的求知生活**,还如此地平静安详!……她那无法言喻的魔力永远召唤着我们走向我们大家的目标,走向理想,走向完美。”
另一个声音发自那位对《谷物法》改变观点的政治家,那幽灵他刚才在有大钟的方院子里看到过。裘德以为他的灵魂在打造他那著名演说中有历史意义的语句呢。
“阁下,我也许错了,但我的感想是,在国家遭受灾荒威胁时我有责任要求在任何类似的情况下通常的救济措施现在必须采取,也就是,无论来自哪里的食物,人都可以自由接近……明天剥夺我的职务吧,但你永远不能剥夺我的意识。我行使赋予我的权力,绝非出自腐败的或私利的动机,绝非出自满足野心的愿望,绝非为了个人所得。”
接着是在《基督教》中写下了不朽篇章的躲躲闪闪的著者:“我们怎么能为异教和哲学界对万能的上帝呈现的种种证据(奇迹)因循的漫不经心辩解呢?……希腊罗马的哲人圣贤避开了这可怕的景象,看来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世界精神和物质主宰的改变。”
接着是诗人的幽灵,最后的乐观主义者:
世界就是这样为我们每个人创造!
……
众人各自按照总的计划
有用于充实种属的生命。
接着是他刚刚见过的三个热心家之一,《自辩书》的作者:
“我的论点是……至于自然神学的真实性之绝对确信是众多或然性共同作用汇聚而一的结果……那或然性达不到逻辑上的必然却可以引起精神的确信。”
他们中的第二位,不爱争论,比较平静地低声说出:
我们为什么怯懦,害怕孤独生活,
既然我们要按上帝的旨意,全都孤独死去?
他又听到了短脸的幽灵,那和蔼的旁观者说出的一些话:
当我们仰望伟人大墓的时候,我心中所有嫉妒的念头平息了;当我阅读美人的墓志铭的时候,所有放纵的欲望消失了;当我遇上父母的悲痛刻上墓碑的时候,我的心与怜悯相融;当我看到父母本身的坟墓,我想到为我们必定要紧紧相追随的人悲伤的徒然。
最后一位声音柔和的主教说话了,裘德最早的幼年时代,那温婉的、亲切的韵律,就深受他喜爱,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教我怎么活,那我就可以死了把坟墓当成我的小床
教我怎么死……
他一直睡到天大亮。幽灵过去了就消失了,事事都在宣告着白天。他从**兀地起来,想他是睡过头了,便说:“哎呀———我把面目甜美的表妹全忘了,她是始终在这里啊!我从前的老师,也是。”他说到他的老师的口气,或许,比说到他表妹的时候少了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