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2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居巢的花鸟画画了些前人没画过的、不画的题材,这种好奇心在我看来没有多少价值。

生命呼吸之间;笔墨呼吸之间。

中国画里的细节,如果大多数人都能看到,那么它就不是细节,琐事杂碎而已。中国画里的细节——你画的时候要有这个意识,同时只想让几个人看到,看不到也没关系。

陈老莲的画,真是笔性丰富,章法奇特。但巧了一点,伤元气。

李迪《雪树寒禽图》中树枝上的、竹叶上的积雪,用白粉画出,别有一种华丽。李思训有张《京畿瑞雪图》,也是这画法,虽说靠不住,但点苔——墨点上再点白点,也是奇迹。

细看韩滉《五牛图》,忽然大笑,大概与吴道子画人物的线条相差不远。

元代绘画里虚灵的观念,尤其是虚灵的用笔,到了明朝像是失传。文徵明《玉兰图卷》(手卷,纸本,27。9cm×133cm,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几乎笔笔坐实,他跃过元代,接过两宋院体画的传统——这其实是错觉。两宋院体画,尤其北宋之作,笔墨形意,皆似实还虚。

虚灵在用笔,也在形。孙龙的形有虚灵处,外轮廓线宁断,宁破碎,不要硬连,不要光滑。

另外,形的虚灵,在于对形有想象力;两宋院体画的形——在细节方面就更多地来自画家的想象。

文同的墨竹还是太像竹子一点。

陈白阳的笔墨是为形服务的;徐青藤的形是为笔墨服务的。这是“青藤白阳”的根本区别。

董其昌画得再好,与元人相比,也还是枯的。实生枯,虚生腴。

倪云林三度用笔:角度,速度,力度。而董其昌只有速度与力度,少了一度。

董其昌的行书,恽寿平的没骨花,在我看来,其中总有一种精神相仿佛,说是“秀润”吧,“秀润”两字又不能道尽。

恽寿平的没骨花写生,是行书,不是楷书。他一笔带过枝枝节节——省略了不少笔画。

恽寿平的没骨花写生,还是写意,后学者不从“写意”着眼,砚田耕穿,终究领略不到南田妙处。

林良的画与恽寿平的没骨花相比,就像卖肉的与卖兰花的坐在一起。林良功在大写意花鸟画的早期建设上,品格不高。也许我太过了,总说林良画面恶劣。

恽寿平曰:“神明既尽,古趣亦忘。”言下之意莫非“只要神明在,古趣自不忘”?

恽寿平笔下有“笔思”,董其昌的行书也有“笔思”,“笔思”两字,莫失莫忘。

“笔思”——用笔狂肆笔无思,用笔甜熟笔亦无思。“笔思”在狂肆甜熟之外。

恽寿平之后,花鸟画越画越纵横了,或者越画越拘泥了,习气弥漫。

用笔法与笔法是两回事。近人启功知用笔法而不知笔法;恽寿平知用笔法亦知笔法,却不知结体。傅山曰“一字有一字的天”,这是结体之法。

“笔思”,得笔思者得水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