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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气蒿莱(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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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榻之侧仍有人酣睡,契丹党项,虎视眈眈;而国都开封无险可据,燕云十六州失去之后,北方藩篱尽撤,胡骑南下三天可到黄河,渡河后即达都城门下,一有非常情况整个王朝就根本动摇。也不是没考虑迁都,但中原经五代战乱残破不堪,财粮依赖南方;可那时运河汴渠已坏,粮运只能通到开封,实无力再运到洛阳,遑论长安。赵匡胤曾说定都开封纯属权宜,终究还是要西迁的,但那要等四方平定之后。若想平定四方,则不能裁军;军队势大,更不能放心,只能以禁军厢军处置——集全国最精锐的部队于中央由天子亲自镇压。但禁军养在朝廷四处调动需要大量给养,反过来更依赖运河,愈发迁不得都。如此正应了一句老话:口渴喝卤水,陷入一个尴尬的怪圈,越陷越深终于不可自拔。

赵匡胤头疼万分,但最终还是没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长叹一声,他无奈地承认了现实,把这个沉重的负担留给了后人:“不出百年,天下民力殚矣!”

只是他防备武人的初衷总算已经达到,终北宋一朝,武将都规规矩矩的。

裁抑武人的同时势必是尊崇文人。宋朝待文人甚为厚道,朝廷极力奖励读书,大开科举之门,录取名额越来越多,供养越来越客气:据说宋朝文官的俸禄是史上最丰厚的,而且只要做了官,只要不犯大错管你有无才干都能按着年资升迁,死了还赐你荫子荫孙。各地长官重用文人不说,皇帝还给惯于纸上谈兵的文人撑腰,提拔他们踩在武将头顶——最高军事机构枢密院的一把手,尽是文士。

猜测赵匡胤的心理,抬举文人也许只因为文人成不了大祸害,正好可以用来压制武将,可他赵家后代却不能领悟其中奥妙,崇文抑武的工作越做越认真,越做越真心。如此国策下,学子一日日扬眉吐气,武人一日日委琐自卑。很快,北宋朝野便洋溢着浓浓的书卷气,书院林立,文豪辈出,学说纷纭……

大唐崩解后被战火焚得只留一线的儒脉终于得以重苏,礼义廉耻、尊王攘夷、明夷夏之分的道统得以复兴传承,在国人内心重铸了一个文化中枢,在日后一次又一次的外来打击中始终屹立不倒。自然那是后话,当时只见文人意气风发,议论无忌,一人做事千口评价,人人自以为是国之栋梁,胸中有雄兵百万。

时人曾云:“状元及第,虽将兵数十万,恢复幽蓟,逐出强寇,凯歌劳旋,献捷太庙,其荣亦无以加。”

武将则不问有无能耐,一律捆紧手脚窝囊地蹲在角落听候读书人发落;军人倒是越养越多,太祖开国时全部军队不过二十来万人,到了仁宗庆历年间,竟然仅禁军就达到了八十二万——林冲八十万禁军教头之名丝毫无虚。然而这些受文人指挥的大兵也似乎染上了文气,慢慢儒雅起来,轮到值夜班警卫时,居然使唤别人替他拿铺盖,发口粮时更是优哉游哉地雇人扛回家。

抑制武人是吸取五代兵祸教训而采取的正确举措,但赵匡胤如此布置也太矫枉过正了。他以一介武夫,如此处心积虑削弱武力,简直无异于武林高手自废武功。这能不能理解为一个征战一生的老兵,实在厌倦了厮杀,希望所有人都放下刀剑,至少,把大家的兵刃都磨得钝些、短些,让这饱经**的大地少一些血腥气呢——就像一个疲惫的绝顶高手决然焚毁一本威力极大的武功秘籍那样?

但在那寒冷的北方,刺耳的兵器锻造声,从来没有一刻平息。

雪亮的弯刀斜挂在马鞍上,在日光照射下闪着刺眼的光。

当全副铠甲的骏马嘶叫着从白山黑水的森林出发向南奔驰时,宋徽宗正在皇宫中凝神作画。

太祖死后不过一百来年,皇宫已被文气熏染成了艺术的圣殿。徽宗便是一个卓越的艺术家,尽管诗词方面的造诣可能尚不及当年李煜,而书画功底却已经远远凌驾于他。反正他们综合素质不相上下,以至于坊间流传徽宗正是李煜转世托生。

这两人确实有不少相像之处,都是风流儒雅,爱艺术胜于一切,但治国却昏庸懦弱的帝王。

而且两人都生不逢时,继承了一副烂摊子,没有福气把太平皇帝做出头。

理直气壮地享受厚待的文人集团越来越庞大,而同样庞大的兵卒却越来越不中用,越不中用则越得扩充:积年的冗官冗兵,早已硬生生地把个大宋朝拖累得面黄肌瘦、走一步喘三喘。

于是徽宗的结局也已经注定。

黄河渡口,铁蹄零乱水花四溅。马上的骑士随随便便披件生牛皮甲,斜袒半身,露出毛茸茸的胸膛,腰间系着滴血的人头,狞笑着挥舞弯刀。

尖厉的啸声中,一支支带火的鸣镝毒龙般射向南岸。

徽宗没有享受到李煜那样牵机药伺候的待遇。

但他的结局比李煜还惨。新兴的金人根本不必学太宗那般鬼鬼祟祟的假仁假义,对于俘虏,他们总是正大光明地虐待。徽宗父子被掳北上途中饱受凌辱,嫔妃遭到金将的残酷强暴,连皇后都被肆意调戏;押到都城后父子二人被献俘金帝祖庙,又是一番尽情羞辱;最终被解送到五国城(今黑龙江省依兰县)囚禁,还被嘲笑为“坐井观天”。在那里徽宗凄惨地度过了难熬的五年多余生。

陋室孤灯,父子俩相对泣下时,一定会想起当年命运相同的李煜。沦为囚犯的徽宗想必已经明白,自己的每幅书画,其实都是饱蘸着大宋脂膏而绘成,而李煜的妙词,同样付出了整个南唐的代价。

于是每次吟咏,便都会泪流满面。

只不知当他吟到李煜的《浪淘沙》时会有什么感触:

“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秋风庭院藓侵阶,一桁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金锁已沉埋,壮气蒿莱……”

雪地冰天,北风狂啸,白茫茫一片,看不见什么野草蒿莱。

哆哆嗦嗦发着抖的徽宗身上,更是丝毫没有太祖的壮气。

相关医药知识摘录:

中药的“毒性”:“毒药”一词,在古代医药文献中常作为药物的总称,如《黄帝内经》云“当今之世,必齐毒药攻其中”。古人认为,任何一种药物的药性各有偏性,这种偏性就是“毒”,而以偏纠偏也就是药物治病的基本原理。如张子和云:“凡药皆有毒也,非止大毒、小毒谓之毒。”张景岳云:“药以治病,因毒为能,所谓毒药,是以气味之有偏也……是凡可辟邪安正者,均可称为毒药,故曰毒药攻邪也。”

有毒中药:可分为广义和狭义的两种。广义泛指一切中药的作用或偏性;狭义则特指进入人体后能损害机体的组织器官,扰乱或破坏机体正常生理功能,使机体产生病理变化甚至危及生命的中药。

《医疗用毒性药品管理办法》规定的毒性中药品种:

砒石(红砒、白砒)、砒霜、水银、生马钱子、生川乌、生草乌、生白附子、生附子、生半夏、生南星、生巴豆、斑蝥、青娘虫、红娘虫、生甘遂、生狼毒、生藤黄、生千金子、生天仙子、闹羊花、雪上一枝蒿、红升丹、白降丹、蟾酥、洋金花、红粉、轻粉、雄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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