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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佛教与王权的关系(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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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时别有一伴,闻此语已,复言:“我取三日稻来。”复有一伴,闻此语已,复言:“我取七日稻来。”即将七日稻归。

复有一伴,来唤其人,共相取稻。其人报曰:“我先以取七日稻讫,勿烦更去。”彼人闻已,心复欢喜。唱言:“此是好便。我今日去取若半月或一月稻来。”

如是渐渐,倍于前数。由此贪心,日增盛故,遂令稻中,生诸糠秽。先初之时,朝刈暮生,暮刈朝生,其实尚好。以贪爱故,一刈之后,更不再生。设生之时,实渐小恶。于是诸人,竟来收采。或有遗余,渐渐小恶。

时诸有情,复集一处,更相悲叹曰:“我等昔时,身体光悦,飞腾自在,端严具足,欢喜充实。后以地味为食,犹得香好。为食地味多故,我等诸人,身即坚重,光明遂灭,神通便谢。因遇种种暗损之事。诸人悲泣感生,日月星辰,广如上说。食多之者,身色转暗;食少之者,身犹光悦。此二食故,遂成二种颜状。由此二种颜状,故递相轻贱曰:我是端正,汝是丑陋。因此诸人,互相轻毁。展转生不善心,故尔时地味并皆灭尽。诸人悲叹,后生地饼,色香美味,悉皆具足。我等食之,长寿而住。食多之者,身光转暗;食少之者,身犹光悦。由此二种颜状故,遂成二种好恶之类,乃至递相轻毁。由轻毁故展转各生不善心,故地饼尽灭。我等悲恼。如是缘故,复生林藤,色香美味,亦皆具足。我等食之,年寿长远,而住于世。食之多者,身光转暗;食少之者,身犹光悦。乃至林藤灭,故复生稻谷,不种自生,无诸糠秽,如四指大,香味具足。我等食之,身体充盛。食此稻者,年寿长远,久住于世。以贪心积聚,故其稻小恶。糠秽转盛,其稻无力,采收不生,或有余遗。诸人见已,更相告曰:我等分取地界。尔时封量地段疆界。各各分之。此是汝地,此是我地。”因此义故,世间田地,始为耕种。遂立疆畔。

又一有情,虽自有田,私盗他谷。一有情见,而告之曰:“汝今何故,取他稻谷?此一度盗,后更勿为。”

然其有情,盗意不息。于第二日,及第三日,亦复盗将。众人见之,而复告曰:“汝前三度私盗,频劝不休。”有诸有情,便行推捉,往诣众中,具陈上事。众共告曰:“汝自有田,何以三度盗他田谷?”劝此语已,即便放之。其盗稻者,告大众曰:“此有情等,为少稻谷,今故摧我,对着大众,毁辱于我。”大众复告:“何以为少稻谷,捉有情摧毁,对众辱之?后不应然。”因此盗故,递相毁辱。由此缘故,大众共集,递相告曰:“汝等具见此事,为稻他谷,对众递相毁辱。不知二人,是谁有罪。我等意欲众中简一有情,颜色端正,形容具足,智慧通达,立为地主。有过者治罚,无过者养育,我等众人,所种之田,各各依法,六分之中,与其一分。”尔时众中,拣得如上具足德人,便即立为地主。

尔时众人,告地主言:“众中若有犯者,请如法治罚。若无犯者,应当养育。我等众人,所种之田,各各依法,六分之中,与其一分。”由此因缘,立为地主。

尔时地主,见彼诸人,若有过者,如法治罚;若无犯者,如法养育。尔时众人,所种之田,各各依法,六分之中,与其一分。众既同意,立为地主,故得太同意名;能拥护劣弱,故得刹帝利名;如法治国,能令一切众生欢喜,戒行智慧,故号为大同意王。

在佛教看来,人类社会从采集经济发展到农业的出现,从产品的私有到土地的私有,从争夺产品到法庭的出现,再到王权的产生,都是自然而然地发生的。国王的产生是通过选举的方式;王权产生后就需要赋税,于是赋税出现了;随着王(刹帝利)的出现,又出现了婆罗门、吠舍和首陀罗,这些也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佛教的社会契约论出现的背景是什么?我想至少有3个方面:第一,佛教与婆罗门教斗争的需要,反对印度所特有的等级制度——瓦尔那制度,即种姓制度,反对瓦尔那制度所规定的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第二,反对婆罗门教主张的君权神授说,而提出了王权的人民推举说;第三,欧洲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的民约论是和反对君主专制、反对社会不平等相联系的,在古代印度,在佛陀时代虽然有等级制——瓦尔那制度和阶级的不平等,但还没有君主专制,因此,佛陀只是由于他自身出自一个共和国,就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这样的社会契约论的观点。但佛教在佛陀时代并没有成文的佛经,佛经是在佛陀去世几个世纪后才形成文字的,而在佛经形成文字时已经有了君主专制(如孔雀王朝时期的君主专制),因此,不排除当时的佛教徒对君主专制的厌恶,虽然孔雀帝国时期的阿育王是皈依了佛教的,并且大力弘扬佛教。

佛经中论述的这种社会契约论在若干国家的古代文献中也有所见。如《旧约圣经》中所记载的以色列人的国家形成、王权的产生和佛经的社会契约论就有相似之处。

《旧约·撒母耳记》第七章说:

撒母耳平生作以色列的士师。他每年巡行到伯特利、吉甲、米斯巴,在这几处审判以色列人。随后回到拉玛,因为他的家在那里;也在那里审判以色列人,且为耶和华筑了一座坛。

第八章说:

撒母耳年纪老迈,就立他儿子作以色列士师。长子名叫约珥,次子名叫西比亚;他们在别是巴作士师。他儿子不行他的道,贪图财利,收受贿赂,屈枉正直。

以色列的长老都聚集,来到拉玛见撒母耳。对他说:“你年纪老迈了,你儿子不行你的道。现在求你为我们立一个王治理我们,像列国一样。”撒母耳不喜悦他们说“立一个王治理我们”,他就祷告耶和华。耶和华对撒母耳说:“百姓向你说的一切话,你只管依从;因为他们不是厌弃你,乃是厌弃我,不要我作他们的王。自从我领你们出埃及到如今,他们常常离弃我,事奉别神。现在他们向你所行的,是照他们素来所行的,故此你要依从他们的话,只是当警戒他们,告诉他们将来那王怎样管辖他们。”

撒母耳将耶和华的话,都传给求他们立王的百姓,说:“管辖你们的王必这样行:他必派你们的儿子为他赶车、跟马,奔走在前。又派他们做千夫长、五十夫长,为他耕种田地,收割庄稼,打造军械和车上的器械。必取你们的女儿为他制造香膏,做饭烤饼。也必取你们好的田地、葡萄园、橄榄园,赐给他的臣仆。你们的粮食和葡萄园所出的,他必取110,给他的太监和臣仆。又必取你们的仆人婢女、健壮的少年人和你们的驴,供他的差役。你们的羊群他必取110,你们也必作他的仆人,那时你们必因所选的王哀求耶和华,耶和华不应允你们。”

百姓竟不听撒母耳的话,说:“不然,我们定要一个王治理我们,使我们像列国一样:有王治理我们,统领我们,为我们征战。”撒母耳听见百姓这一切话,就将这话陈明在耶和华面前。耶和华对撒母耳说:“你只管依从他们的话,为他们立王。”撒母耳对以色列人说:“你们各归各城去吧。”

第九章说:

有一个便雅悯人,名叫基士。是便雅悯人亚斐亚的元孙,比歌拉的曾孙,洗罗的孙子,亚别的儿子,是个大能的勇士(或作“大财主”)。他有一个儿子,名叫扫罗。又健壮,又健美,在以色列人中没有一个能比他的,身体比众民高过一头。

……撒母耳看见扫罗的时候,耶和华对他说:“看哪,这人就是我对你说的,他必治理我的民。”……撒母耳对扫罗说:“要吩咐仆人先走。(仆人就先走了)你且站在这里,等我将神的话传与你听。”

第十章说:

撒母耳将百姓召聚到米斯巴耶和华那里,对他们说:“耶和华以色列的神如此说:‘我领你们以色列人出埃及,救你们脱离埃及人的手,又救你们脱离欺压你们的各国之人的手。’你们今日却厌弃了救你们脱离一切灾难的神,说:‘求你立一个王治理我们。’现在你们应当按着支派宗族,都站在耶和华面前。”

于是撒母耳使以色列众支派近前来掣签,就掣出便雅悯支派来;又使便雅悯支派按着宗族近前来,就掣出玛特利族;从其中又掣出基士的儿子扫罗……他站在百姓中间,身体比众民高过一头。撒母耳对民众说:“你们看耶和华所拣选的人,众民中有可比他的吗?”众民就大声欢呼说:“愿王万岁。”

撒母耳将国法对百姓说明,又记在书上,放在耶和华面前。然后遣散众民,各回各家去了……

在希罗多德的《历史》一书中记载了有关米底国家形成的这样一个故事:

……亚述人把上亚细亚统治了五百二十年(公元前1229年—前709年)之后,他们的臣民才开始起来反抗他们,在这中间首先就是美地亚人(即米底人)。他们为了争取自由而拿起武器来对亚述人进行战争,他们的英勇战斗使他们挣脱了奴役的枷锁并变成了自由的人民。美地亚人的成功榜样使其他民族也随着起来反抗了。

这样,大陆上的各个民族便都获得了独立,然而他们却再一次回到了僭主的统治之下,经过的情况有如下述。一个叫作戴奥凯斯的美地亚人,是普拉欧尔铁斯的儿子。这个人非常聪明,他既然想取得僭主的地位,因此,便着手实行了下面的一个计划。当时的美地亚人是分成各个部落散居各处的,而且在全部美地亚又是一片无法无天的状态,因此当时在本部落知名的戴奥凯斯便比以前更忠诚和热心地努力在他的同部落人中间执行正义。他相信正义和非正义是相互敌对的。因此,在他这样做以后,立刻同部落的人看到他的正直行为而推举他为一切争端的仲裁者。由于心中向往着统治权,他便表现出自己是一个忠诚和正直的人物。用这样的办法,他不单是博得本部落人们的赞赏,甚至长期以来受着不公的审判的痛苦的其他诸部落的人们,在他们知道只有戴奥凯斯正直无私,能给以公正的审判的时候,他们便时常愿意到戴奥凯斯这里来请求他审判他们的争端。直到后来人们只相信他一个人,而不再相信其他任何人的裁判了。

找他来帮忙的人越来越多了,因为人们都听说他的裁判是公正的。戴奥凯斯感到自己已得到一切人的信赖,便宣布说他不愿再出现于他经常坐下来进行审判的那个位子之上,并不想再做法官了。因为他认为整天用来调解邻人的事情而不去管自己的事情,这对他自己是毫无利益可言的。结果,在各部落之中,掠夺与不法的行为发生得甚至比以前更要猖獗了。于是美地亚人便集会到一处来讨论当前的局势(我想,讲话的主要都是戴奥凯斯一派的人)。他们说:“如果事情这样继续下去,我们就不能在这个地方住下去了。让我们给自己立一个国王吧,这样这个地方才能治理得好,这样我们自己才能各安其业,不致由于无法无天的情况而被弄得家破人亡了。”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他们便决定推立一个国王来统治他们了。

随后他们立刻便提出了推选谁担任国王的问题。大家一致愿意推举和拥戴戴奥凯斯,结果他们便同意他来担任国王了。他要求他们给他修建一所与他的国王身份相适合的宫殿并要求拨给他一支保护他个人的亲卫队。美地亚人同意了他的意见,他们在他自己所指定的地方给他建造了坚固的大宫殿,并且听任他从全国人民当中给自己选一支亲卫兵。在他做了国王以后,他进而又强制美地亚人给他修建一座城寨,他要他们几乎不去管其他的城市而单是注意经营这个新都。美地亚人在这一点上也听从了他,给他建造了一座今日称作阿格巴塔拿的城市,这座城寨的城墙既厚重又高大,是一圈套着一圈建造起来的。这个地方的结构是这样:每一圈城墙都因为有女墙的关系而比外面的一圈要高。(即内圈比外圈只高那一道女墙的高度。)由于城寨是在平原上的一座小山之上,这种地势当然可以有一些帮助,但这主要还是由于人工的缘故才做到这一点的。城墙一共有七圈:皇宫和宝库是在最内的一圈城墙里面。最外面城墙和雅典城的城墙约略等长。最外面一圈女墙的颜色是白色的,第二圈是黑色的,第三圈是紫色的,第四圈是蓝色的,第五圈是橙色的;外部这五道城墙都是涂着颜色的,最后两圈则是包着的,第六圈是用银包着的,最里面一圈则是用金包着的。

戴奥凯斯修筑这些城壁都是为了他自己和他自己的宫殿,人民则要定居在城寨的周边。而当一切都修建起来以后,戴奥凯斯首先便定出了一个规则,即任何人都不能直接进见国王,一切事项都要通过报信人来办理并且禁止臣民看到国王。他还规定,任何人在国王面前笑或是吐唾沫都特别被认为是一件可耻的冒渎行为。他所以小心地把自己用这种办法隔离起来,目的是在于保证自己的安全,因为他害怕如果和他一起长大,同出名门而且在一个男子的主要才能方面比起他来毫无逊色的同年辈的人经常见到他的话,他们会感到恼怒并且有可能暗算他;如果他们看不到他的话,那末他们就会以为戴奥凯斯已和先前判若两人了。

在戴奥凯斯把这一切都办理停妥并且把王位稳稳地坐定之后,他便仍然像先前那样地一丝不苟地执行正义的审判。诉讼案件都要写下来交到国王那里去,国王根据所写的内容进行审判,然后把他的判词送还当事人;他便是这样地判案的,其他的事情他也管。在全国各地都有他的密探和偷听者:如果他听到有人横暴不法,他就把这个人召来对他的罪行给以相应的惩罚。

这样,戴奥凯斯便只把美地亚人这个民族统一起来,并统治了他们。美地亚人是由下述的一些部落构成的:布撒伊人、帕列塔凯奈人、斯特路卡铁斯人、阿里桑托伊人、布底奥伊人、玛果伊人。属于美地亚人的部落就是这些了。

戴奥凯斯统治了五十三年之后死了,他的儿子普拉欧尔铁斯继承了他。这个王子继承了王位之后不满足于单单统治美地亚人这一个民族,便开始征伐波斯人。他先把军队开入波斯人的国土,这样首先便使波斯人变成了美地亚人的臣民。后来,他成了两个强大民族的主人以后,更进而征讨亚细亚,一个民族接着一个民族地把它征服了。直到最后,他竟和亚述人打了起来:亚述人是居住在尼诺斯(尼尼微)城的,他们先前是整个亚细亚的霸主。现在,由于盟国的叛离,他们已经孤立了,然而除去上述的一点之外,他们国内情况仍旧是和先前一样繁荣的。普拉欧尔铁斯向这些亚述人进攻,但是在一次战役中他和他的大部分军队都战死了,这是他统治米底二十二年之后的事情。[3]

希罗多德在这里所讲的米底人的国家形成是否也和佛经中所说的印度雅利安人的国家形成中的社会契约论相似呢?

这几个国家在形成时,都存在矛盾。什么矛盾呢?都是在私有制出现以后产生的矛盾,就是阶级矛盾。矛盾产生了,就需要解决矛盾,于是就出现了法庭、国王,出现了赋税等,而这就意味着国家的形成。

问题是,这种社会契约论产生的背景是什么?为什么在古代会出现这种社会契约论?为什么在不同国家会出现这样类似的理论?

在近代的资产阶级革命时代,法国的卢梭提出过社会契约论,那是针对封建社会的君主专制以及社会的不平等而提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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